這些年來，要說互相折磨或許有些不公平，她所遭受的是一場場手術，麻醉之後也就沒了痛感，車禍不是他造成的，她的痛苦與他無關。
可他遭受的那些折磨卻都跟她有關，五年前的不告而別或許是個意外，可漂洋過海改頭換面，甚至任由別人給他一個自己的死訊，這其中不乏她的私心與報復。
起初她只是不確定自己的生死對他而言是否重要，後來時間越久，卻越發的沒有了見他的勇氣，即便他對他情深似海，可天長日久，鏡子裏面她目全非那副的樣子，真的能陪伴他度過餘生嗎？
世上男人多薄情，也許有千分之一的機率除外。
但是這千分之一的機率是不是會落在自己身上，真的要看運氣，她向來覺得自己不是個好運的人，做什麼事情都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所以她不信，也不敢相信。
可是在陵寒執着的重複那句‘我們沒有離婚’的時候，她原本篤定要頂着這個全新身份重新開始的心好像有了一絲動搖。
她扭過頭，半張臉埋在了被單下面，掩蓋了自己的神情。
陵寒以爲她介意自己提到前妻的事情，皺了皺眉，語氣低沉，“抱歉，她對我而言沒人能取代，以後不要提到她就是了，但你是聰明人，應該不會跟一個不存在了的人計較這些。”
葉歡顏悶聲問道，“既然你心裏還有她，爲什麼還……”
她的語氣有些猶豫，陵寒倒是少見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索性接過話來，“爲什麼還能跟你上牀是嗎？”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迷茫，嗓音乾澀，“說不清，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在遇到你之前，這五年來我沒碰過任何女人。”
“……”
“對你，你身上有種感覺，讓我覺得……”
他說到這兒，猶豫着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葉歡顏埋頭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烏黑閃亮的眼睛，隔着一層被單，聲音很沉悶，“你覺得我跟她像？”
陵寒望着那雙眼睛，探究地看了一會兒，旋即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你跟她一點兒都不像。”
不管是牀上還是牀下。
那天之後，陵寒沒再抓着她問她身世的問題，儘管葉歡顏比誰都清楚，他的懷疑還在，但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讓他放棄了追問，這一點，她不得而知，她甚至考慮過，要是他再追問的話，就認了算了。
但他沒有。
葉歡顏忙着電影拍攝的事情，即便有三位老前輩坐鎮，但是老一輩的拍攝手法和理念與她多少有些出入，所以之後的拍攝她也就不敢隨便缺席，一定要在場盯着，一直拍到自己滿意的程度纔行。
何況陵寒也很忙，忙着跟公司女演員傳出緋聞。
季筱月義憤填膺的在視頻那頭痛罵陵寒這個渣男的前一秒，她剛在百忙之中抽空看到了近日的新聞。
“盛安然與歡娛總裁罕見同框，疑似舊情復燃”
“陵寒這個渣男，你心心念念他五年，還回來找他，他還敢偷腥，真是臭不要臉至極，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是沒有迴應麼？只是同框喫飯而已，而且兩個人之間還隔着人呢。”
葉歡顏隨口解釋了一句，倒不是毫無理由地爲盛安然開脫，只是她覺得陵寒沒必要吃回頭草，而季筱月的憤怒完全是來源於顧司年這段時間對她的窮追不捨，所以她最近脾氣非常暴躁。
“什麼沒回應啊，你沒看到盛安然對記者的回答麼？”
葉歡顏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想到了記者的採訪，“盛小姐，您跟歡娛的陵總罕見同框，這是要複合的趨勢嗎？”
“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啦，媒體朋友們還是給我們一點時間和空間好不好？”
“那是有複合的可能性嗎？要是複合的話，這次應該奔着結婚去了吧？”
“什麼都有可能嘛，這個我也不好說的，看他吧。”
五年了，她倒是還沒死心。
這五年，盛安然的事業發展的風生水起，只是在公衆眼中她跟陵寒的那段感情不了了之，讓人深感遺憾。
新聞鬧了四五天，堂而皇之的登在熱搜上，各家媒體報社也十分有眼力見的放了很多疑似複合的高糊照片在網上，一夜之間當年最火熱的國民CP恩愛集錦在網上廣爲流傳，盛安然與陵寒那那檔子事又被舊事重提。
網友並不追根究底，只是好奇，也只是喜歡看熱鬧，這一點，葉歡顏早已深諳其道，並不放在心上。
畢竟從頭至尾都是盛安然一個人在演戲，另一位當事人一直處於銷聲匿跡的狀態。
“你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
視頻的那頭，季筱月將信將疑的望着她，
“捕風捉影的事情，沒什麼意思，我還有事啊，先不跟你聊了。”
說完這話，葉歡顏便衝着視頻那頭揮揮手，季筱月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就裝吧，我還不知道你，還不介意呢，隔着屏幕都能聞到一股酸味兒。”
正如季筱月所說，那天之後，葉歡顏直接無視了陵寒的各種邀約短信。
儘管這些短信來的並不頻繁，而且因爲合作的關係，他的電話還是得接，只不過只聊工作而已。
一個禮拜後的某個晚上，葉歡顏在劇組執導一場夜戲，準備開拍前接到了陵寒的電話，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儼然沒感受到葉歡顏心中的怒意，“有空嗎？我在酒店等你。”
“晚上有夜戲，恐怕沒時間。”
“這是你這個禮拜第三次拒絕我，”陵寒的語氣十分鎮定自若，“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我是哪裏得罪你了。”
“我很忙，沒有別的意思。”
“真的？”陵寒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揶揄，“你以爲呢？用拍夜戲這種事情來騙你？你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葉歡顏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我真的要開拍了，你要是沒有正經事我就掛電話了。”
“大學城的飯店是不是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