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愈發的喜歡木兮,連她這幾日晚上睡不好都能算出來,她身後的婢女將靈符收下,又分發給陳老爺和陳夫人。
衆人得了符,心裏對木兮愈發的滿意,事情了結,木兮和林瑤告辭。
“瑤姐姐,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她知道陳府衆人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聊,事出突然,這事得好好解決。
林瑤不捨的拉着木兮的小手,“等我忙完了就來尋你。”
“瑤姐姐保重好身子。”
木兮微微點頭,帶着瓊枝離開了亂糟糟的陳府,今晚對於陳府衆人而言,註定是個不眠夜。
回到木府,段若離正在等她,見到她第一句話便是。
“那煙柳姑娘想再見一見你。”
“可是判的死刑?”
木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煙柳死之前居然還想再見她。
“是的,謀害朝廷官員不是小事,當今親自判的,且誅三族。”
段若離無奈搖頭,“可惜那煙柳早就沒了三族,是個可憐人啊。”
“行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木兮帶上徐子真跟着段若離到大理寺監牢的時候,煙柳正坐在牢房裏欣賞着自己的指甲。
縱然穿着囚衣,可也無法遮掩她的一身風華,她指甲上塗着丹寇,素淨的小臉白白嫩嫩的。
木兮想,這若是在現代,妥妥的大明星啊。
可惜命不好!
“木姑娘。”
煙柳彎了彎脣,那雙好看的眸子裏並未有面對死亡時的恐懼。
“聽說你要見我。”
木兮揮了揮手,段若離和徐子真識趣的帶走了衙役,一時間不大的牢房裏外只餘下她們二人。
煙柳輕輕的笑,“我在這京都似乎也沒什麼熟人,也就只能託你幫我收屍了。”
她這種情況,問斬以後屍身自然是丟在亂葬崗。
但煙柳愛漂亮,不願意待在那麼骯髒的地方。
怕木兮嫌棄,她又緊接着說:“放心,酬勞我會一併付給你。”
“你…”
木兮眸色複雜,“你似乎不怕死。”
她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但無論是誰,對於死,都懷有畏懼之心。
人都怕死。
“人終有一死。”
煙柳嘆了口氣,“若是能活,誰都想活,但若是活不了,也只能坦然赴死。”
她笑吟吟的從素淨的發上拔下一根毫不起眼的木簪子,正因爲不起眼,才被人放過。
“木簪裏有鑰匙,我在東二街有處院子,不大,裏面存放了些銀兩,這些都送給木姑娘。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打小我就愛漂亮,木姑娘找人幫我收屍的時候,能否讓人幫我整理好儀容。”
就算離開,她也要漂漂亮亮的。
“我答應你。”
木兮接過她手裏的木簪,未曾開口問那院子裏的銀兩,她幫她,僅僅因爲她值得。
“謝謝你,木姑娘。”
煙柳眼底帶着釋然的笑,她挺直着脊樑站在那兒,像是驕傲的花兒,從不曾彎下自己的花枝。
木兮沒有久待,她拿着木簪離開了大理寺,段若離追了出來。
“她是不是找你幫什麼忙了?”
“看她那從容的樣子,該不會找你救她吧?”
“就算真是如此,那我師傅也不會劫獄,你怎麼這麼不相信我師傅?”
徐子真不滿的努了努嘴,這段若離,怎麼老是這麼對師傅。
“你太低看她了!”
木兮瞥了一眼段若離,又望着碧藍的天,嘴角輕輕彎了彎,“段公子,若是可以的話。
我想她也可以和京都貴女一樣學好閨中禮儀,尋一郎君,恩愛渡過餘生。”
許是她和劉舟上輩子就牽扯不清,這輩子她用命來還!
段若離聽出木兮話裏的深意,連忙解釋,“木姑娘,我不是小看她,只是……”
“只是人都想活,你認爲她也是如此?”
木兮說出他未曾說出口的話,又緊接着道:
“可人必須要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劉舟縱然有錯,卻罪不足死,這是她要還的果。”
木兮幫人,卻從不會沒了底線。
“我明白了,對不起,木姑娘。”
段若離爲自己的胡亂猜測道歉,木兮也不介意,只是笑道:
“她請求我幫她收屍,也只需一副薄棺而已。”
她既然要做此事,自然不會瞞着段若離,雖然這不太合規矩,不過小心一些,也不是什麼大錯。
“我明白,木姑娘自行處理即可。”
段若離鬆了口氣,這倒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大理寺離開,木兮並沒有回木府,而是去棺材鋪買了一副薄棺。
“師傅,你爲什麼會答應幫煙柳姑娘?”
徐子真心裏疑惑,以師傅嫉惡如仇的性子,煙柳當真害了人命,師傅應當不會喜歡她纔是。
“謹遵本心。”
木兮拍了拍傻徒弟的肩膀,將薄棺運到煙柳所說的那處院子。
院門被打開,是一處不大的院子,被清理的很乾淨,煙柳平時應該也經常過來走動。
她讓徐子真將薄棺搬進屋子,自己去了煙柳所說的主臥。
臥室隱祕的角落裏隱藏着一個盒子,木兮打開,露出裏面幾張賣身契。
除了收屍,其實煙柳還拜託她將伺候她的二個丫頭放歸自由身。
都是自小被賣進勾欄院當下人的姑娘,因爲姿色一般,才能擺脫被賣身的命運。
這煙柳,對她的人還挺義氣的。
除此之外,這盒子裏還有些煙柳攢的銀票和金銀首飾,木兮下意識想到南省的育幼堂。
或許,將新的育幼堂辦在此處,用煙柳的銀子替她積福也是件善事。
相信她若是知道,也定會答應的,畢竟幫助的也是如她一般深陷囫圇的人。
說做就做,木兮出了屋子,對徐子真說:“咱們京都的育幼堂就辦在此處吧,你去找人來修葺屋子。
就和咱們南省那處的一樣,銀子用這些。”
她丟給徐子真幾張銀票和碎銀子,轉身回了木府。
煙柳行刑就在次日,君枳從段若離那得知消息,眼巴巴的趕了過來。
“你打算將煙柳的院子改成育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