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青崖棠梨開 >到底,她是我阿姐
    李青崖總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她。

    “會。”

    蘇棠梨眼眶一熱,撲進他懷裏。她已經不想再去探究李青崖爲何總是對她這般堅定,這般毫不猶豫,也許真的如她自己說的那樣,是李青崖對她一見鍾情。

    “李青崖,我也不想做妖怪的,我也不想做妖怪的…”她撲在李青崖懷裏一遍一遍地說,也一遍一遍地哭。

    她心中有滿腔的怨恨,亦有滿腔的苦楚,這四百年來她始終覺得不平,也覺得不公,但從沒有人能告訴她答案。

    “爲什麼他們害了我,卻是我變成這樣的妖怪?爲什麼他們還好好活着輪迴轉世,而我只能行屍走肉般苟活於世?爲什麼偏偏是我變成妖怪?”

    她再不是當初的少女,只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妖怪。她把頭埋在李青崖懷中,他的懷抱那樣溫暖,彷彿專爲撫平她心中傷痕而來。

    李青崖是她的,就算恢復了記憶她也不要放手。

    “但是,妖怪也好人也罷,只要是棠梨,我就喜歡。”李青崖的話,如林間清泉流過溫潤心田。

    蘇棠梨心中更暖,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待眼淚流乾淨了,便繼續埋在他懷裏悶聲問道:“李青崖,你和我才認識多久?就這麼喜歡我?是不是你在說好話騙我?”

    蘇棠梨說着,忽覺李青崖將她緊緊地摟住。她的頭埋在他懷裏,他感受到他胸膛的跳動,但也聽到自己的心跳。

    “棠梨,你可曾感受到我對你的心?這顆心爲你跳動,若不是因爲愛你,怎麼會跳的這麼快?”他的聲音柔風一般拂過耳畔,可蘇棠梨趴在他胸口,聽着他的話,心跳越發劇烈。

    她此刻聽到的不是李青崖劇烈的心跳,而只有她自己的。她的心慌亂起來,卻又不由得趴在他胸口,緊緊地貼住他。

    “騙…人…,呆瓜,你害怕的時候心也會跳的很快。”

    李青崖認認真真地看着她。“我李青崖此生最怕的,只有失去你。”

    這話裏情意十分,蘇棠梨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心口跳出來,她也喜歡李青崖,這份喜歡此刻就要從心裏跳出來跳到李青崖面前。

    “你我二人,必是有前世情緣,所以,我纔會對棠梨一見鍾情。”

    前世情緣…一見鍾情…

    蘇棠梨不由得笑起來,若她與李青崖真有前世情緣,想必也不會變成妖怪了。

    僅僅幾句話,蘇棠梨便聽的心中欣喜,猶如吃了蜜糖一般。

    “李青崖,大呆瓜,若真是前世情緣,你怎麼現在才找到我?”蘇棠梨拍了拍衣裳,從他懷裏站起來。她的情緒早已恢復平靜,山間靜謐,清泉流水淙淙。

    李青崖抿了抿脣,腦海中閃過一張畫面,於是此刻竟再也答不出半個字來。

    夕陽落入山中。

    蘇棠梨踩着綠葉同李青崖往回走。

    山間裊裊炊煙飄往高處,淹沒在霞光下。三個孩子背了個空竹簍回來,笑眯眯地站了一排說是懲罰。

    女人在屋中忙忙碌碌,蘇棠梨背在李青崖身後,拳頭攥緊又鬆開。

    蘇明月究竟爲什麼要出賣她們?蘇棠梨一直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

    她甚至一直在想,阿姐把劍插進她胸口那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麼?!阿姐那一劍那樣無情,難道是恨她嗎?

    可她們二人有何區別?不過都只是秦流風把玩在手中的棋子罷了!!

    蘇棠梨繞過李青崖,正打算回房,突然間正受他們爹爹罵的孩子們跑過來推着蘇棠梨,將她推到桌前去喫飯。

    飯菜熱氣騰騰的,夕陽下將整座山暈染上橙紅色,蘇棠梨抓緊了李青崖的手,剛想說不喫,其中一個女孩兒就已經把盛滿了飯的碗推到了她面前。

    自她成妖以後,就喫不下正常的飯菜了。她剛喫一口就吐出來,偏這夫妻二人又十分熱情,蘇棠梨看了蘇明月那轉世一眼,抓着李青崖的那隻手又緊了一分。

    那些前塵往事再次擺到面前來,一樁樁一件件,明明阿姐曾事事照顧她任她依賴,爲何要殺她?!

    蘇棠梨僵着身子,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時一隻手緩緩伸到近前,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姑娘,若不舒服,就先喝湯吧。”蘇棠梨微微擡頭看着她,那容貌和前世蘇明月的樣貌一模一樣,聲音也未曾改變半分。

    “夫人覺得,在這山中,與在上京哪個更好?”蘇棠梨忍不住開口問,又想着當年情境,繼續問道,“夫人覺得,榮華富貴,真能讓你連家人的性命都拋棄嗎?”

    這一番凌厲的話語將桌上的人都問的一愣一愣的。

    那女人遲疑着看着蘇棠梨。

    她自幼便在這山中長大,從沒去過什麼上京,雖聽她們說上京繁華,但她並不羨豔。

    “我還是喜歡安安穩穩的。”她笑了笑,給孩子們擺好了碗筷。

    安安穩穩的。

    蘇棠梨的心微微一緊。

    阿姐曾說過,如果能重來一回,她不想進宮,不求什麼榮華,哪怕嫁個普通人,只要安安穩穩活着便好。

    那時蘇棠梨還以爲是她無意間的玩笑話,她只知道,在家中的日子總是安穩,不必擔憂任何的。

    可蘇明月她最終沒有求到她要的安穩,她被秦流風推上高位,成爲了深宮之中唯一的皇貴妃,但她又從那樣的高處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秦流風沒有保護她。

    也許蘇明月求的安穩,本就是秦流風許下的縹緲諾言,蘇明月同她一樣信了秦流風的謊言,在那謊言之中葬送了自己的華年,最後又在那深宮之中將自己埋葬。

    蘇明月出賣自己的家人,最後卻落得一無所有,她又何嘗不是這天下的笑話?

    待她們喫完了飯,蘇棠梨緩緩起身,捏住白燕初給她的那些藥,道:“我與夫人有些話要說,夫人隨我一起出去吧!”

    蘇明月答應的爽快。

    李青崖看了蘇棠梨許久,腦海中再次翻涌出零星的碎片,卻似利刃般一寸寸要將他撕裂開來。

    他甚至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記憶。

    “這位仁兄,你與我也出來散散步可好?”白燕初在籬笆外笑的狡黠。他特地看蘇棠梨出去了,這纔過來招惹李青崖的。

    今日他特地帶了刀,能跟李青崖打個平手。

    孩子們被他們弄得莫名其妙的,剛出去兩個,現在又冒出來個人叫出去一個,外面有什麼好晃悠的?

    這白燕初越散步越往深林裏走,等到了一處樹木長得茂盛之地,他又開始心癢難耐地道:“李青崖,那女人前世是蘇棠梨的姐姐,她出賣蘇棠梨,後又親手殺了她,蘇棠梨叫她出去,是想取她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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