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新月最初的幾天還能體諒他是身體不適,不適宜多行動,可這都幾天過去了,他一點要幫自己找回夜明珠的意思也沒有,就像是忘記有這回事一樣。
夏子規自是不着急的,拜新月卻忍不住了,氣勢洶洶像個上門討債的債主。
“路公子!”拜新月端着湯藥踏門而來。
彼時路塵正在逗捉來的一隻麻雀,看到拜新月,向她微微頷首。
拜新月一見到他,打好的腹稿立馬付諸東流,語氣不知不覺地就和緩下來:“路公子近來休息的可好?”
“好。”
“不知府裏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沒有。”路塵給麻雀罩了個網兜,麻雀飛不出去,在狹小的空間裏蹦蹦跳跳的着急。
“路公子…”
路塵看她說話支支吾吾,自知道她所要說爲何事,卻成心不點破,看這絕色佳人乾着急。
拜新月找不到合適措辭,手指彆彆扭扭的來回攪。
“新月姑娘還有事?”幾天相處下來,路塵已改了稱呼,言語間更顯親近,他停下手中動作,問得一臉無辜。
其實本來就是拜新月有理在先,但不知何故,站在路塵面前時,看他清閒淡然的風姿,只覺腦中亂作一團漿,扭捏得很。
拜新月看路塵還在等她回話,一雙黑瞳靜靜看着她,自有一番如水柔情,拜新月臉上沒由來惹上一陣紅暈,索性把心一橫道:“離面見皇上,只剩不到半月了。”
不到半月了,你整天在這裏逗鳥,什麼都不做,合適麼?
路塵看她似完成一件大事般的輕呼一口氣,“哈哈”一笑道:“新月姑娘放心,路某已經在查了。”
拜新月聞言,面露驚喜,沒想到路塵整日看起來遊手好閒,卻有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公子可有查到什麼?”
這時夏子規正顛顛兒的從外面回來,手裏拿一串糖葫蘆:“咦,拜姐姐也在啊!”將手中糖葫蘆遞給路塵,“那正好我一塊說給你。”
“路塵你猜的沒錯,小蟲姑娘說,夜明珠丟失當日,確有一外來男子到過府中。”
拜新月疑惑道:“外來男子?我怎不知。”
“嗨,那男的是來府中做雜役,討點零用錢的,這種雜事姐姐你自然不知。我於是又去尋了府中的掌事管家,知曉了那人名叫遲俞,當晚在府中打掃庭院,只待了一日,工錢都沒結算,第二天就不見了。你說這不明顯就是他嘛!”
拜新月一驚,道:“府中來了小賊,竟都沒人通報於我!這就怪了,我問小蟲的時候,她並未與我說府中有可疑的人。”
小蟲是拜新月的貼身丫鬟,拜新月十分信任於她。
夏子規忙道:“不怪小蟲姑娘,我問了一圈,知這遲俞長一副少年模樣,討喜又可人,一身衣着打扮寒酸的很,卻有一股瀟灑之意,不像會做偷盜之事的宵小之徒,是以管家纔會同意把他招進府來,這小子幹活爽利,說話也討喜,卻不多嘴,不挑活,該是不知道夜明珠的事情,是纔沒人懷疑到他。”
拜新月點點頭思忖道:“夜明珠一直存於我房中,當夜我睡的安穩,第二天就不見了,許是不知怎的被他瞧見了,心生歹念。”
路塵哂笑:“新月姑娘不必憂心,路某自有妙法。”
路塵吹得一口大話,所說的“妙法”還不就是找人幫忙。
夏子規七拐八拐到一個巷子裏,按照路塵的說法,在牆角做下一個特有的符號:“跑腿的事還不都得我來做!”
心裏不情願,但人家給的工錢多呀,人窮志也短,她夏子規咽得下這口氣!
第二天,路夏二人一道,去到一處林子裏。
出門前,夏子規看路塵臉色不太好,想他有傷在身,自己去辦就行,路塵卻說規矩甚多,恐有差池,非要一同前往。
秋色又重了幾重,路上行人漸少,太陽照着還有些許暖意,走到陰處卻已有寒風入骨之感。
路塵傷口未愈,受不得馬車顛簸,二人徒步前往,也算是享受片刻的寧靜。
夏子規心有疑惑:“如今萬滄門名聲正響,其下的情報組織瀾月堂業務水平一流,想找人爲什麼不找他們,偏要跟乞丐打交道?”
“小丫頭,這你就不懂了,”路塵眼睛眯成一條縫,活像一隻老狐狸,“萬滄門辦事講究一條龍,萬一找到人直接給殺了,我們再想找夜明珠就難了。再者說,你可別小瞧這些街頭乞討的,他們人數衆多,遍佈各地,哪人多往哪兒去,獲得的都是一手消息,若按人頭算,丐幫才稱得上天下第一大幫派。”
萬滄門的事情夏子規瞭解不多,心想你姓路的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路塵看她不服,又道:“而且,找萬滄門做事,價錢可高得很。”
“和夜明珠相比,拜姐姐自然不會心疼這點錢財。”
路塵一笑:“你忘了陳景所提關於拜家之事?”
夏子規一愣,試探問道:“你是說,拜姐姐她們家的產業,真的要做不下去了?可當初好歹也拿了一千萬兩懸賞你的人頭,一千萬兩啊!”說完,比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路塵笑道:“說歸說,你看她幾時真的拿出一千萬兩了?”
“可拜姐姐日日錦衣華服……”
“衣服是不假,可丫頭瞧沒瞧見過拜家下人穿的衣服?還有那偌大一個池塘,連條魚都沒有,種的花卉也都是些路邊花…拜家勢力現在大不如前,拜新月的日子估計難過得很。”
夏子規平日裏還真沒注意過這些,暗歎路塵這些日子逗鳥遛彎的,原來都沒閒着:“對了!難怪那天我摸拜姐姐的手,粗糙的像是普通農家女子。”這樣想着,幫拜新月這樣可憐女子找到夜明珠的念頭便更強了。
夏子規後來才明白,人窮志短一詞,用在誰身上都管用,後來發生的事情,倒都應了這句話。
林中有一乞丐聚集之處,平時除了乞丐,鮮有人來往。時間久了,四周瀰漫着一股酸腐之氣。
此時正是下午,許多乞丐都出去“討活”,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留下的都是些生着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