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少俠要擺爛 >第18章 猜忌
    恍惚間,路塵看到眼前一片火光。

    柴火吐着火信子,噼裏啪啦作響,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他的懷裏抱着一個小女孩,正無助地顫抖着。

    而他也不過還是個總角少年。

    周圍圍了一圈人,圈出十米見方的場子,都在笑着看他,映在火光中的臉猙獰又可怖。

    這是在哪?

    他們要做什麼……

    少年無助地看向四周。

    有個人牽着一匹小狼走來,手裏拿着一條鞭子。

    少年看到那鞭子,不自覺的渾身一陣顫慄,竟比那一口獠牙的野獸還要害怕。

    可就算再怕,還是將懷裏的女孩護的更緊了些。

    拿鞭的下屬猶豫地道:“盟主,這狼已數日未進食了。”

    數日未喫東西的野獸,發起狠來是會要人命的。

    坐在高椅上的男人一派威嚴,冷得不容置疑。

    下屬只遲疑了一秒,便放開小狼嘴上的夾子遠遠的跑開了。

    少年與小狼四目相對,危險的氣息凝滯在空氣裏,那野獸眼中喫人的慾望噴薄欲出。

    野獸張口撲來,懷裏的小女孩恐懼地尖叫起來,他轉過身護住她,任獠牙咬在肩頭,撕下一片血肉。

    他也已三天沒喫東西了,胃裏翻攪着,可那野獸也是不管不顧,一躍而起又要撲來。

    少年一咬牙,忽略肩頭灼痛,跳起來將狼撲倒,奮力與野獸纏鬥,人與獸皆是被撕咬的一片血肉模糊。

    那小狼見鬥不過他,轉身朝身後的小女孩咬去。

    情急之下,他也學着張嘴撲向野獸,一口咬上它的脖頸,穿過皮毛扎進肉裏,隨後一用力,將整塊肉撕扯下來。

    雙眼通紅,與眼前的野獸別無二致。

    “哧”一聲,大片皮肉隨着少年的動作被帶下來,小狼倒在地上,“嗷嗚”叫喚着站不起來。

    周圍人看到此舉,皆是興奮的不住叫好。

    男人從高椅上走下來到他面前,火光映在臉上,目光祥和。

    “義父……”

    “做得不錯,這隻畜生就當是賞你了。”男人露出滿意的笑,怎麼看都是分外令人信服的氣度。

    他的嘴裏滿是令人作嘔的皮毛和血腥味,稚嫩的小臉上,本還有所期冀的眼神霎時黯下去,低頭將嘴裏的獸毛吐出。

    看起來就像在嘲諷。

    身上便又迎來一記長鞭,他想躲,卻被人一腳踹倒。

    男人蹲下來,替他擦去嘴角鮮血:“你要聽話。”聲音低柔,就像慈父訓斥幼子般,下一瞬卻掐上他的脖頸,眼神說不出的陰冷猙獰。

    肩上翻開的血肉火辣辣的疼,他只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就又是一鞭落下,所有的痛意壓在心口,少年再也不敢出聲。

    男人走了,剩下他和瑟縮的小女孩,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狼,縱使胃裏再怎麼因缺了東西翻江倒海,他都下不了手。

    “哥哥,我餓……”聽到小女孩的顫音,少年心一橫,用刀剖開了野獸的頭。

    鮮血噴出,這疼卻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周圍一片漆黑,只剩了疼。

    從傷口蔓延到骨髓,撕心裂肺。

    ……

    不知又陷入了多少夢魘,只聽得路塵一會喊着“疼”,一會又喊“不要傷她”。

    他喊“疼”的時候,眉頭緊緊的皺起,嘴巴微微撅着,像一個小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個人在清醒的時候,不知因爲什麼,再疼也不會喊出一聲□□,把所有的痛苦都壓在心口。只有在極度昏迷時,纔會展現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卻仍是在夢裏也不肯爲自己考慮分毫。

    路塵渾身冰涼,夏子規怕暴露行蹤又不能堆柴火,只能一層一層給他蓋草堆。

    怎麼都暖不過來。

    她挑的這個洞,明明還挺擋風的。

    夏子規撇嘴,將乾草撤了,緊緊的抱着路塵,希望給他一些溫暖,另一隻手無所事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摸索。

    就這樣抱着,路塵漸漸在她懷裏安靜下來。

    夏子規擡頭,正看到路塵月色下蒼白的臉。

    絕色驚人的眉目間染上幾分寂寥。

    夏子規閒來無事,便藉着月光,描摹起他的輪廓。

    路塵的眉濃而深,不粗不細,適當地點映在眼睛上方,睫毛卷卷的翹起,讓夏子規產生想在上面滑一滑的衝動,如遠山的鼻樑高高挺起,附和着一雙不軟不薄的脣,一切都不溫不火,恰到好處的安排在一起,就有一種攝人心魄的俊美。

    夏子規看着看着,也被很深的睡意俘獲,沉沉睡去。

    路塵被後背一陣痛意刺醒,發現自己正靠在石壁上,他不受控制的意識在腦袋裏來回晃,幾番折騰才終於清醒過來,渾身像被拆卸掉又重新拼湊起來一樣。

    那個小丫頭呢?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我睡了多久?

    這是他的第二個念頭。

    又呆滯了好一會兒,四肢五識才慢慢回到自己身上。

    他先警惕地環顧一週,發現自己正在一處石洞內,石壁上不斷有水滴落下來,冰涼潮溼,遠遠的洞口透着亮光,藉着這石洞唯一的光源,再定睛瞧瞧,看到了正在處理傷口的小姑娘。

    他心裏頓時安心下來,卻又摻雜着些許惱意。

    不是讓她走了嗎?

    之前希望她留在身邊,是因爲他有能力護他,現在,他對自己沒有把握。

    他想動動手腳,瞬間所有傷口感覺像焚燒着被喚醒,疼得他登時冒出一陣冷汗,機械一般的動而不得。

    夏子規聽到動靜,急急忙忙走來,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你醒了!”

    她蹲到路塵身邊,語氣有些嗔怪:“四天,這是第四天了。”

    路塵疼得一動不敢再動,幾乎是僵着,只一雙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夏子規撫上他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道:“好像沒那麼燙了。”

    “夏丫頭,有沒有人說過,你包紮的手藝實在很差?”語氣慵慵懶懶。

    夏子規看他像個僵硬的稻草人一樣靠在石壁上,忍俊不禁。

    身上沒有紗布沒有藥,她只能採些止血的草藥給他敷上,覆蓋一層幹葉乾草,勉強包紮。

    可身上傷口太多,包着包着就成了個草人。

    “爲了防止乾草與你的皮肉相凝結,我日日爲你擦拭更換,就算不美觀,也該有苦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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