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郎中進屋以後發現桌子上有人倒過水的痕跡,他知道定是牀榻上的人醒了過來。
“醒醒吧,我是大夫,在我面前裝病不是什麼好主意。”
“你......你都知道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只管瞧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你就不必救我,走開。”
剛準備取出葉刀幫芙蓉清理瘡痂的時候,芙蓉一下子推開了面前的欒郎中,並叫其不要救她。
掙扎之中更是蹭破了手腕上的瘡痂,她不肯醫治任誰也是無法給她抹藥的,說話聲引起守衛的注意,其中一個也已經去稟告了。
芙蓉知道那動靜意味着什麼,她情緒激動地站起來想要把瞧病的欒郎中推搡出去,欒郎中害怕感染上他手上的瘡斑,打開門後直接跑了出去。
“欒郎中,給她瞧什麼病。正好人醒了,一會兒孫督尉來了問清楚其中的緣由後,人肯定是要杖斃的。”
“嗯,先行一步。”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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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都尉,人醒過來了。”
“太好了,帶我過去瞧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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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臺,人......人上吊了!”
“壞了,快把她脖子上的繩子割斷。”
“這是怎麼回事?”
“剛纔發現人......人上吊了。”
“你是怎麼盯的,人還活着嗎?”
“還有口氣。”
“醒醒,這塊玉佩你認得嗎?”
“是......是小桂子的,他怎麼樣了?”
“該不會是前些日子在池底發現的人吧?”
“我......”
“她吐血了!”
“這些天你都躲藏在哪裏,說。”
“在酈園的一處枯井下。”
“是不是有人逼迫你這麼做的?說出她的名字。”
“沒......沒有。”
“都尉,人死了。”
“派人去把酈園那處枯井守住,另外找人把屍體弄到榆林後山埋了。”
“是,我這就去辦。”
方驥從看到有守衛進去以後,便找了一個藏身的地方躲了起來,沒過一會兒裏面就有人擡着一條草蓆把人弄了出來。
他不知道是人到底得了什麼病,才幾天就死掉了,他們口裏所說的榆林後山他再熟悉不過了,宮裏不知名原因死掉的人都會被送到那裏。
久而久之,榆林後山已經成了人們避而不及的地方了。
“師......師傅。”
“躲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去磨藥。”
“昨天的人死......死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以後見多了會知道的。”
樹後的方驥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過頭一看是御醫師傅,而師傅說那番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也許真的是他看淡了這些事情。
後面池底淹死人的一便不了了之,好像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回憶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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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算是有一份生機吧,把之前病人喫的藥拿來我看看。”
“方子在這,我依照上面又調配了幾味藥。”
“你調的?嗯,倒是有那麼幾分樣子,這盤~~~尼西林,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
“哦,是一種西方的消炎藥,我託我國外的導師,不,是老師。”
“草藥是對的,不過這劑量都不對,這味多了,這味少了。”
“不對?”
“按我這個方子去抓,你看方子上面這些藥你這都有吧?”
“有,我這就去藥房抓。”
“快去吧。”
也不知道方神醫從哪裏弄來的酒,打開酒塞子便喝了幾口,他看着牀上不省人事的樊小敬,竟然自言自語地說起話來。
這可把外面瞧着他的護士樂壞了,她們都以爲這方神醫是一個酒瘋子,哪裏有個郎中樣兒。
傅奕卿也只是能看懂上面的草藥名字,但至於這些東西熬出來的藥能治什麼病他不知道。
宣和醫院中醫藥房裏的葉郎中跟方神醫年紀差不多,他正在用銅秤稱着藥片,旁邊的徒弟在把稱好的劑量打包。
宣和醫院來也有許多是拿藥方過來抓藥的,葉郎中沒看到是傅奕卿過來,直接從窗口那出伸出手把方子拿了過來。
“山萸肉五錢,苦蔘二十錢,萊......菔子,這不是給牛喫的藥嘛。”
“葉先生,是我。”
“傅大夫,你哪裏不舒服要喫這藥?”
“幫別人抓藥,您剛纔說有一味藥是給牛喫?”
“是啊,就是這味萊菔子。雖然劑量不大,但人喫這東西肯定是不好。”
“誰說的?”
“方神醫,您來了,這藥方......”
“我的方子怎麼了,誰說給牛喫的東西人就不能喫?少見多怪。”
“呵,哪來的神醫敢在醫院裏叫囂,真是的。燕子,把人弄出去。”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還真不想在這裏呢。”
“兩位神醫,先別吵了。”
“我怎麼能跟他稱呼一樣,切。”
“葉先生,這位是昨天院長從外面請來瞧病的。”
“我說口氣怎麼那麼大,三兒,給他開藥。怎麼,難不成你還要稱稱重量?”
“我放手裏掂掂就行。”
葉郎中看到這個自稱神醫的人開的藥方真是來氣,瞧都沒瞧方神醫幾眼便讓徒弟照方抓藥了,夾在中間的傅奕卿看見兩個人火氣十足,無奈只能拿着草藥拉着方神醫走開了。
果然同行是冤家,他此時此刻只是慶幸自己學的是西醫,要不誰也拉不開。
倒是方神醫掂了掂手裏的草藥覺得分量不差,還跟他揶揄幾句葉郎中脾氣不好該喫些降火的藥。
“您怎麼出來了,萊菔子真的是給牛喫的東西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
“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