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身後之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收賬目
    “哎,你就是做暗線的吧。瞧你手上的老繭怕是個練家子,一路上可就全靠你了。對,擱以前,叫......叫鏢師,對,是叫鏢師。”

    司機經常負責開車接人的工作,路上的風景他早就看膩了,只見他兩根大拇指上下敲打着,索性抹開面子主動聊起了話題。

    正如他對暗線的瞭解,果然說出去的話也沒人迴應碰了鼻子,做暗線的人都是有做事規矩的,不會輕易跟外人說話。

    莫子笙搖下車窗,任由急風吹在他的臉上,他知道去北平的路還很遠,所以眯起眼睛心裏想着在瑞昌齋發生的一切,只希望下車的時候能如佟世琮所說見到那個神祕人。

    看到沒人搭話,司機繼續獨自說着他所見過的奇聞怪事,不過這次他說的倒是引起了莫子笙的興致。

    “前些日子鬼市可傳出來幾件寶貝,我可聽說有人從一隻琉璃小瓶裏找到一枚玉珠。對,沒錯,報紙上登的文字說叫「母子螭白玉玉珠」。從那茫茫的秦嶺山脈深處可是弄出來不少寶貝,可是大賺了一筆。”

    “都有誰啊?”

    “你瞧,我說什麼來着,咱們還是有話頭兒聊的。能有誰啊,不就是那些尋龍盤山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他們的本事可大了。”

    “哼,摸金校尉。”

    “可別小瞧他們,那市面之下流通的可都是他們的貨,買家很多。不是我吹,景陽博物館裏的那件孝文盤螭大鼎都是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哪裏來的這麼多孩子,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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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車了,是輛洋車,裏面做的人肯定不一般!”

    “快過去瞧瞧。”

    “爺,您買條魚吧,只要十文錢。”

    轎車駛出街市繞進另一條路上,司機本想抄個近路走人少的地方,可誰也沒想到西郊漁市竟然人頭攢動,他都愣住了。

    倒是旁邊一個手裏拿着魚的小販主動湊了過來,那人穿着一雙漏洞草鞋站在離車子一米以外的地方,臉上笑嘻嘻地把魚擡高想要把魚賣出去。

    不遠處幾個看到轎車的小孩也緊跟了過來,他們新奇地擠在一起瞧着轎車,並且捂住嘴小聲說着話,簡直比過年都高興。

    “我不買魚,你們都讓開,別耽誤了我的事情。”

    “爺,前面出了怪事,這條路是走不了了。”

    “怪事?”

    “沒錯。我聽說那邊的河裏大片的魚都聚成一團,也不知道在喫什麼東西,前面那些人都是看熱鬧的。當然了,抓魚的人也很多。”

    “是嘛,你別說這魚還真肥。實在不行,就只能換另一條路走了。”

    對於這件怪事,副駕駛上坐着的柯平仲(注:戴着皮相的莫一聞)遠遠望向河那頭,然後摸着臉上的皮相,感覺他自己像換了一個身份一樣。

    剛剛被外面吵鬧聲打斷的那些回憶讓他內心又有些開始懷疑起來,並且那些話竟然是從一條蛇的嘴裏說出來的。

    【以下是莫一聞的回憶】

    “你又來了,我記得上一次還是五十年前取出莫子笙石棺的時候,你們不瞭解他。哦,對了,你的另一位胞弟可是比你勤快很多。哈哈哈~~~”

    “勸你還是少跟他搭訕,不要用那些話揣測什麼,這裏總比你的隕玉里面好吧。”

    “真是該死,我現在真是恨不得一口就把你吞下去,讓你們那些血肉在我的嘴裏咀嚼,還有你放進我肚子裏的人,都是一道小菜。我倒是想看看你放在屍體裏的丹藥能撐多久,試藥的人都是如何死的,我想你更清楚。”

    從水潭下面鑽出來的金鱗大蟒弓着身體,並且表情慍怒,身體慢慢向莫一聞靠過去,它的舌頭四下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真是恨不得一口將他吞進肚子裏面。

    跟莫一聞打起交道來,它總是碰壁,相比莫一問來說就容易多了,之前它看到站在面前的莫子笙便知道它對莫一問說的話一定是起了作用。

    它心想莫子笙能管莫五貝叫爹,足夠說明他服過藥後得了失憶的毛病,上次喫掉的那塊肉裏也殘留着丹藥的味道。

    蛇身緩緩擡高,似乎有東西要從它的肚子裏面跑出來一樣,咣噹一陣巨響,一具石棺竟然摔在了莫一聞的面前。

    石棺落在地上以後棺蓋滑落頂在地上,棺身外側粘着一層黑色的腐肉,裏面原本還有的一副陰屍(注:利用雙生孿陪養出來的肉體)早就已經成了殘肢斷骸。

    那副陰屍是莫一聞二十五歲時密封進去的,看樣子它完全不能使用了,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不過在這莫氏的族地裏面,還輪不到他眼前這條金鱗大蟒教訓他。

    只見他咬破食指將一滴血滴進水潭裏面,頓時整片水面自底部開始渾濁起來,蛇身下潛沒入水下,從水潭裏面濺起來的水花落在地上,迅速有一隻只黑色的蟲子爬了起來。

    【回憶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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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家,裕豐齋。一會兒就按咱們說的做,這活兒我可是最在行了。”

    “哥,您就瞧好吧。都瞧過了,僱主家給的這件東西可是從地上瓷莊買來的,懂行的掌櫃瞧起來也要過上幾手。”

    “那就好。”

    裕豐齋古董鋪子對面馬路牆根下坐着兩個鄉下人打扮的人,他們穿着破爛卻不像乞丐,眼睛一直盯着裕豐齋。

    兩人中間放着一個碎花的包袱,他們臉上露着壞笑,看樣子是想找些麻煩。

    兩個人一個叫彥立天,另一個叫卓文成,都是以前在街上做潑皮無賴勾當的,聽說去黑窖裏燒了幾天土胚,工頭嫌棄他們好喫懶做給趕走了。

    聽說連工錢都沒拿到,一生氣往篩好的粘土裏面多添了些麪粉,導致窖口燒出來的一批胎胚全都掛了粉(注:因爲瓷器的用料配比出了問題,表面摸上去會掉白色的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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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哥,你就真的把賬簿交給他了嗎?”

    “那有什麼辦法,看來那老東西還是不信任我,找個毛頭小子來我這拿賬簿。還好我早就做了準備,上面貨品的進出都盤過賬,數目是錯不了了的。”

    “你換了底兒(注:把賣出去的東西用假貨調包,讓賬目的記錄看不出問題)?”

    “沒錯。不敢多弄,只換了件五彩花鳥大盤,這次權當試試他,後面再說。”

    去裕豐齋下屬丙字號分鋪收賬目的事情並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但掌櫃秦叔還是讓侯家耀去了,去那裏之前並沒有跟他交待行當裏面的那些規矩,倒是跑腿夥計付六安得空的時候跟他說起過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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