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在回家13天后走的。

    奶奶回家那天去花海時的情景如照片般拓印在了溫數的腦海裏,所以後來他畫了那幅畫送給奶奶。

    顯然,奶奶很喜歡。

    葬禮依奶奶生前所願,一切從簡,之後父親將奶奶跟爺爺合葬了。

    這段時間江家人都住在市郊,葬禮後第四天聽母親說了,溫數才知道原來奶奶的病早有徵兆,只是她一直有意隱瞞,後來被父親發現了端倪,她還特地交代父親別跟家裏其他人說。

    “你奶奶說,她這輩子過得很好,就算要走,她也不希望是在兒孫的哭聲中離開。我和你爸就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突然。”母親難過又遺憾,“我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總歸是我們做晚輩的不孝。”

    “數數,我們準備回主宅那邊住了,你怎麼想?”

    溫數和林妄回了江家主宅。

    父親對林妄依然有看法,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到底默認了先讓他住下的事。母親剛走,他不想在這時候鬧得家宅不寧。

    這次回來,林妄的行李也一併搬進了溫數在江家的房間。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他們都是合法夫夫,之前在奶奶家兩人也是同住一屋,這會回了江家要是分開睡,那恐怕父母心裏不知道要怎麼想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唯一讓溫數覺得棘手的是奶奶家客房裏有兩張單人牀,而他的房間裏只有張兩米的大牀。

    溫數的房間很寬敞,整體面積82平,牆面漆的天藍色,有一扇很大的飄窗。目光所至,可以看到房裏擺了兩個畫架,牆角有架蓋了防塵布的鋼琴。

    另外牆上釘了十來個相框,相框裏有的放的是溫數的照片,有的是他的畫。

    林妄在其中一張照片前停住腳步。

    照片裏是高中時代的溫數,稚嫩、陽光、少年意氣,抱着個籃球,可以看到額頭上有熱汗往下滾。

    林妄垂眸。

    很快去幫忙歸置行李了。

    夜色如墨。

    溫數洗完澡後帶着一身水汽出了浴室。

    他用搭在肩上的白色毛巾胡亂擦了擦發上的水珠。

    恰在這時,臥室房門被打開,林妄走了進來。

    “你……去洗嗎?”溫數有些不自在,眼神瞥到了飄窗上。

    也不知道對方介不介意今晚在飄窗前打地鋪。他今天幾次想起晚上睡覺的問題,但都用拖延大法強迫自己別想了。

    可眼下已經快11點了,由不得他不想。

    林妄點點頭,拿了衣服進浴室。

    “我不去。”林妄這會的表情,應該說是一言難盡。

    微信上彈出新消息,溫數看了下,上面寫道:“我不介意你打地鋪,但我要睡牀上。”

    “哎,我睡不了太硬的地方。”溫數自知理虧,聲音悶了些,“但你想想,我們躺一張牀上,你就沒點心理障礙嗎?”

    “你想對我圖謀不軌?”林妄疑惑。

    溫數覺得,林妄渾身就差沒寫上:都結婚了睡一張牀有什麼關係,你怎麼婆婆媽媽的?而且我對你沒什麼想法,難道是你怕把持不住自己?

    溫數被自己的解讀嚇到了。

    不是,他到底爲什麼能這麼自然?

    最後溫數還是屈服了,不睡牀上,他怕自己明天起來腰痠背痛,而且就算飄窗能睡一天,他總不能天天睡吧。

    不過溫數還是往牀上多扔了一張被子,躺下時和林妄隔開了一段距離,兩人中間空出來的空間堪稱楚河漢界。

    林妄渾身肌肉緊繃,雙手先於潛意識出擊,幾乎下一秒充滿爆發力的拳頭就會襲向攻擊他的人。

    千鈞一髮之際,他憑藉優越的肌肉控制能力生生停住了自己的攻勢。

    他醒了。

    並且意識到了此刻纏上他的人是誰。

    屋內一片漆黑——室內沒開燈,環保材質的遮光簾將窗外的光也攔住了。

    極度的黑暗中,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很輕的呼吸聲闖入耳畔,呼吸時帶起的微熱的氣流一遍遍拂過林妄的頸側。

    有點癢。

    溫數睡得很熟,他的下巴抵着林妄的左肩,左臂搭在了林妄的胸口上,右臂則摟住了林妄的左臂,緊緊貼合。

    林妄尚來不及糾正他的睡姿,就察覺他動了。

    沒醒。

    只是這麼一動,溫數幾乎切換成了趴着睡的姿勢,並且近一半的身體趴在了林妄身上。他的左腿挪了挪,給自己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但對林妄來說就舒服不起來了。

    大腦裏殘存的最後一絲睏意也散盡了。

    林妄能清晰地感受到,伴隨着溫數無意識的位置微調,自己被他磨蹭過的腹部之下的位置,血液流速在加快。

    燥熱。

    林妄伸手挪開了溫數的腿,準備再用點力把他推回熄燈前的位置,然而趴着的溫數顯然不想動,他在熟睡中胡亂拍了下林妄想推他的手。

    下一瞬,他腦袋在枕頭上左右蹭了蹭,軟而熱的脣瓣貼上了林妄的喉結。

    他脣瓣微張,隨即又合上,抿住了林妄喉結最前方的凸起。

    一股熱意直衝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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