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冷靜一下。”賀予執扯過毯子包住了他,“南一,別這樣。”

    “那你要我怎樣呢?”池南一偏頭望着他,“我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避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你還要我怎樣呢?”

    淚水從眼角滑落,他將自己的下脣咬出了血:“你承諾過會好好愛我,你食言了。”

    “你承諾過會和溫數分道揚鑣不再糾纏,你也食言了。”池南一問,“予執,我只是想要你向當初在島上那樣,眼裏心裏只有我,這樣也算貪心嗎?這也過分嗎?”

    “是我對不起你。”賀予執有愧。

    “對不起?”池南一伸手撫上男人的俊顏,“那年你要娶溫數的時候,你也說對不起。你說對不起,我就原諒你了,只要你最後還回到我身邊就好。可是沒有……”

    池南一恨:“你人回來了,可你的心沒有回來。真的那麼放不下他,你當初爲什麼要答應和他離婚?現在他再婚了,你這又是在做什麼?我以爲,賀予執永遠不會說後悔。”

    “是,我本也以爲,我不會。”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想要的就會用盡手段得到,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一天會後悔。

    “可就算你後悔,又能怎樣呢?”池南一怨憤又譏諷,“你後悔了,你準備離我而去了,但你就確定你這樣做溫數會回到你身邊嗎?”

    “他已經和另一個男人閃婚了,他不需要你了!予執,你不會覺得你一有需要了,他就會回到你身邊吧?你憑什麼這樣以爲?你以爲溫數不會愛上別人嗎?”池南一併不掩飾自己的惡意,“而且你確定,你真的能毫無芥蒂地重新接納他嗎?你太驕傲了,驕傲到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你的東西,可是怎麼辦?他結婚了,他會和他的丈夫坦誠相對,他們會接吻,做/愛,做一切夫妻之間親密的事情,你真的能毫不介意嗎?”

    “別說了。”賀予執聲線冷沉。

    “我說的這些算什麼?比起你對我的殘忍,這些算什麼?”池南一貼在賀予執臉上的手此刻被男人桎梏住了,他視線落向自己的細長乾淨的手指,“生氣了吧?因爲我描述了溫數和那個男人恩愛的畫面,你生氣了。”

    池南一‘呵’一聲笑出來:“真好笑,真可憐。予執,你看你,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現在他成了別人的,你卻又惦記。可是晚了,他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就算你能不顧忌世俗的眼光和他破鏡重圓,他恐怕也未必會願意吧?”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賀予執鬆開了他,起身退開了幾步。

    池南一冷不丁抓起了桌上的水杯,朝賀予執的方向擲去。

    賀予執往左側走了一步。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

    四濺的玻璃碎片,有的彈到了賀予執的皮鞋上。

    池南一就坐在沙發上,眼看着賀予執連在杯子飛過去的時候都面不改色。彷彿自己是個在無理取鬧的孩子。

    他停了眼淚,也停了譏諷的笑容。

    擡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漬,池南一裸着腳下了地,白皙的足尖踩在玻璃上,醞開血花。

    賀予執在發覺他的意圖時便已上前要阻止他,他看到了,卻還是往尖利的碎片上踩了上去。

    “你放心,我不痛。”池南一安撫般道,“比起你帶給我的心痛,這點疼痛算什麼。”

    “你這又何苦?”賀予執將他扣回了沙發上,去找了醫藥箱,翻出鑷子消毒水和繃帶。

    男人目光專注地盯着他的腳底,用鑷子小心挑去玻璃渣。

    “你想起來了嗎?”某個瞬間,池南一突然開口。

    賀予執一時無言,他便繼續問:“你記起來了你和溫數的過去,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回到他身邊,對嗎?”

    “沒有。”賀予執給他淋了消毒水。

    雙氧水作用在出血的傷口上該是很痛的,可池南一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他靜靜地注視着男人冷峻的容顏:“那爲什麼?”

    他執着於一個答案:“既然都忘了,爲什麼還要他?”

    賀予執最後給他纏上了繃帶。他並不想對其他人闡述自己的心路歷程,因而最後只是道:“南一,無論如何,我會盡力彌補你。但,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逾越朋友界限的情分。”

    “朋友,還是朋友……”池南一端起了桌上另一本檸檬水,這是原本給賀予執倒的。

    他雙眸並不聚焦地看了會杯裏的檸檬片,好一會才問:“給你泡的蜂蜜檸檬水,你能喝了嗎?”

    賀予執還沒回答,他就繼續道:“如果你不喝,我想把它也砸了。”

    “我喝。”賀予執二次接過了這杯水。

    池南一的目光渙散,像是在看賀予執,又像是在看他身後不遠處的門。

    賀予執的薄脣貼上了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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