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訕訕的脫下外衣，遞給婁曉娥，道：“對，對，我該自己買。”
婁曉娥接過衣服穿在身上，卻依舊不接話。
秦淮茹尷尬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笑道：“曉娥，你還沒見過那個老鄰居吧？”
說着，指了指賈張氏的房間。
婁曉娥跟賈張氏沒什麼交情，本不想見，可秦淮茹直接拉起她，笑道：“我婆婆天天唸叨你呢，說你賢惠、孝順，可惜她現在動不了，要不然肯定親自起來接待你！”
婁曉娥本想拒絕。
這時，蕭靈素在一旁好奇問道：“媽咪，你還有老鄰居啊？她爲什麼動不了呢？”
秦淮茹趕緊說道：“對呀，那間房子裏還有你媽咪的一個老鄰居呢，是個婆婆哦，你要不要去見見？”
“要！”
蕭靈素開心的答道。
“好，阿姨帶你去見見她！”
秦淮茹抱着蕭靈素進了賈張氏的臥室。
婁曉娥只得硬着頭皮跟進去。
賈張氏早年的所作所爲婁曉娥很清楚，她對這個老太太沒一點好感。
……
賈張氏臥室。
燈光昏暗。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雖然有薰香在燃燒，但依舊遮蓋不住異味。
賈張氏側躺在牀上，臉色慘白，頭髮稀疏，臉上的肌肉鬆鬆垮垮的垂落下來。
她的眼睛無神的盯着樓板，一動不動。
一股死氣籠罩着她。
使人很容易確定，這個人，生命即將終結。
婁曉娥邁進臥室，忍不住用手帕捂住鼻子。
她不想失禮，可是，屋裏的味道太難聞了。
“哎呀，好嚇人！”
蕭靈素在秦淮茹懷裏，一眼看到牀上那個一動不動、臉色慘白的人，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
“靈素別怕！媽媽在這兒！”
婁曉娥趕緊把蕭靈素報過來，不讓她再看了。
蕭靈素躲在她懷裏，身體依舊微微顫抖。
“曉娥，快來看！”
秦淮茹招呼婁曉娥到牀前。
她則拍了拍賈張氏的臉，說道：“醒醒，看誰來了？”
賈張氏緩慢的側過身子，眼珠微微轉動，視線落在婁曉娥身上。
她似乎有些激動，嘴角的口水流了下來，口中發出含混的聲音。
秦淮茹用毛巾在她嘴角擦了一把，然後把她扶起來，靠在枕頭上，她這才能夠說清楚話。
“曉娥……”
賈張氏伸出手，喊道。
婁曉娥坐在牀邊，握住她的手。
“你回來了，真好。”
賈張氏笑着說道。
然後視線落在婁曉娥的頭髮、服飾、衣着上，仔細打量着。
之後，她又開始打量蕭靈素。
當看到蕭靈素穿的像個公主一樣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豔羨。
“曉娥，你掙錢了？”
賈張氏問道。
這問題讓婁曉娥不知道怎麼回答。
只好點點頭，道：“有一些。”
“曉娥，你是個好心人……你看看我家……我現在連頓肉都喫不上……嗚嗚……我喫不上肉啊……”
賈張氏說着說着，眼淚、口水就一起流了下來。
秦淮茹站在旁邊，用條毛巾使勁一抹，算是擦乾淨了。
“曉娥，我想喫肉……”
這讓婁曉娥措手不及。
她預想過賈張氏可能會想法設法從她身上弄點好處，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直接。
直接要肉！
“哎喲，你怎麼能問曉娥要肉呢？人家又不是賣這個的。”
秦淮茹在一旁說道。
賈張氏不理，繼續抓住婁曉娥的手，說道：“我要喫肉，你給我肉……”
婁曉娥回頭問秦淮茹：“這是怎麼回事啊？”
秦淮茹道：“你也知道，她頓頓離不了肉，我哪有錢買啊，你也看到了，我家現在這個情況……唉，她要喫肉，以後就喫我的肉吧，我把我身上肉一塊一塊割下來給她……也算盡孝道了。”
說着，抹起眼淚來。
婁曉娥聽出這話裏的含義了，心中五味雜陳。
按道理說，想喫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要是別人說一句想喫肉，婁曉娥二話不說，送上十斤、八斤都沒問題。
可是這一家子。
婁曉娥是真不想接這個話。
好在這時候，外面響起李喬的聲音：“曉娥姐，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婁曉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抽出手，對賈張氏和秦淮茹說道：“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說完，就抱着蕭靈素匆匆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賈張氏和秦淮茹都有些失落。
“連塊肉都捨不得給我買，呸，賤貨！”
賈張氏突然朝着婁曉娥的背影唾罵道。
她罵人的時候聲音居然一點不含混，真是怪哉。
“哼，我就說你這招不行吧！”秦淮茹冷冷道，“她出去浪了一圈，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你以爲那麼好對付啊！”
“唉，現在想從鄰居那裏弄點好處，咋就這麼難！”賈張氏嘆息，“還是以前好啊，以前我想佔誰便宜，就沒有佔不到的。”
“得了吧，那都是哪年老黃曆了！”秦淮茹不屑道，“瞧瞧你現在，不被別人佔便宜就算好的。”
說着，又用力給賈張氏抹了抹嘴。
“輕一點兒啊！”
賈張氏抱怨。
秦淮茹沒好氣的扔掉毛巾，道：“那你自己擦吧。”
說着，就走了。
賈張氏氣得老臉直抖。
可她現在也不敢罵秦淮茹了，因爲她的一切都需要秦淮茹照顧，萬一秦淮茹撂挑子，她可就玩完了。
“要不到肉，得想辦法要點別的！”
賈張氏又開始動氣歪腦筋來。
反正她一定要在婁曉娥身上刮點好處下來纔行，要不然，她會難受得睡不着覺。
就在這時。
婁曉娥居然又回來了。
而且，手裏端着一個碗。
賈張氏的眼睛瞬間亮了。
因爲她聞到了肉香！
秦淮茹也趕緊跑進來，一眼就看到婁曉娥手裏的碗。
那是一碗肉！
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
一碗冒着熱氣的紅燒肉！
“哎呀，曉娥，這……這怎麼好意思？”
秦淮茹激動的無以復加。
“謝謝你曉娥！你真好！”
賈張氏也激動的雙手顫抖。
“不用謝，不用謝，要謝就鞋李喬。”
婁曉娥笑盈盈的坐在牀邊，說道，“他知道我最愛喫粉蒸肉，特意給我蒸了一碗。”
一邊說，一邊當着秦淮茹和賈張氏的面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