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經歷過很多個世界,見過無數男子,也談過數段戀愛,但對蘇墨墨而言,人生的重點從來都不在於戀愛。到了一個新世界後,她會選擇改善自己的處境,選擇學習從未接觸過的知識,甚至是選擇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至於愛情,不過是她的調劑品罷了,倘若有合適的,便會在一起,若不合適,那一個人也很好。也是因着這種思維,蘇墨墨才一直未曾察覺穆巖的心思。

    再者穆巖本就寡言,蘇墨墨幾次見他,他都垂着頭,不敢和她直視。初來這個世界時,每次一同用餐,穆巖的頭都埋到了碗裏面,更是匆匆離開。

    蘇墨墨不會覺得穆巖厭惡自己,她只當女尊世界的男子都是如此,穆巖一直生活在鄉下、觀念更加保守罷了,便也不曾多想。

    而且原主的記憶裏也從未出現過這件事,蘇墨墨自然不會朝着那個方向去想。

    畢竟原主和穆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都沒有感情的火花,她總共也才和穆巖相處了十幾天而已。

    穆巖渾身上下,包括那包裹得嚴嚴實實、從未外露過的胳膊都是小麥色,唯獨耳朵是粉白色的,因此耳垂上的緋紅便格外明顯。

    看着羞怯地垂下頭的男人,蘇墨墨一時無言,許久,她平靜道:“…哦。”

    擔心穆巖胡思亂想、繼續鑽牛角尖,蘇墨墨便不曾選擇離開,而是坐在木椅上,翻看着木桌上的醫書。

    之前她爲穆巖包紮好傷口後,抓藥郎中見到那利落嫺熟的手法,便覺她天賦非凡,見蘇墨墨拒絕從醫,郎中只能遺憾地將醫書留了下來,希望她不要浪費天賦。

    在安靜的翻書聲中,穆巖那顆顫動的心臟也逐漸平息下來。想起自己的祕密不曾暴露,穆巖鬆了口氣,卻也生出一種莫名的遺憾。

    從前他不敢擡頭看心上人,而現在,或許是剛纔的刺激太大,穆巖的膽子竟也大了些許,他悄悄擡起頭,女子那精緻的側臉便出現在了眼前。

    她的腰身挺拔,像村裏的青竹一般,微風也會爲她停留。

    她的指尖瑩潤如玉,翻看着書籍,那書卷氣可以讓任何男子動容,可穆巖知曉,這樣遙不可攀的人也會笑着問他:穆巖,你是疼哭了嗎?

    她的側臉精緻,線條恰到好處,仿若秋天的麥粒一般,顆顆飽滿,再也找不出絲毫缺陷。

    醫館下午人很少,這一刻,室內只有穆巖和他的心上人,一時間門,他竟看癡了過去,心中只剩下脈脈溫情和莫名的感動。

    沒過多久,賀正君抓藥回來,見兩人都不曾說話,他也沒察覺不妥,而是高興道:“墨兒,阿巖,我問過郎中了,阿巖的傷勢沒什麼大礙了,我們回家吧!”

    蘇墨墨知曉,賀正君是覺得待在鎮上花銷太大,這纔想回去,她便未曾反駁,反正她精通醫術,有她看護着,穆巖不會出事。因此,她便點頭道:“那我們趁着天黑前回去吧。”

    只是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蘇墨墨看向賀正君和穆巖,平靜地拋下了一枚炸彈:“賀爹,哥哥,我們去牙行挑選一下小廝。”

    賀正君震驚擡眸,難以置信道:“小、小廝?”

    於賀正君而言,這兩個字熟悉而又陌生,距離上一次聽見,已經過了9年有餘。聽見女兒的話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巖則懵懂地擡起眸,似乎沒有明白蘇墨墨在說什麼,只是比起賀正君離開之前,他的眼神總算有了幾分光亮,可以清晰表達自己的情緒。

    蘇墨墨也沒多解釋,她先去買了一輛馬車,將買來的物品放了上去,隨後帶着二人去了牙行,在兩人震驚的視線下,讓他們自己挑選一個合心意的小廝。

    眼看天色已晚,擔心耽誤回村的時間門,見蘇墨墨心意已決,賀正君只能匆忙挑下一個面容乖巧的男子,至於穆巖,他也在賀正君的叮囑下,選了一個瘦高的小廝。

    之後三人便被笑得合不攏嘴的牙婆送出門,坐上馬車回到王家村。

    這是穆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坐馬車,一時間門,他頗有些束手束腳、不知所措,至於賀正君,他心中想着剛纔蘇墨墨掏的沉甸甸的銀子,一時間門也不曾察覺穆巖的心思。

    蘇墨墨倒是發現了,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了穆巖,隨口道:“喏。”

    穆巖一怔,見那纖長的手指伸在半空,便趕忙接了過來。之後他便垂下頭,緊緊捏着這油紙包,不知不覺,心中的緊張也散開了些許。

    因着體弱,蘇墨墨有些暈車,她今早纔回到小泉鎮,袖中還存有一些酸梅乾,便隨手遞給了穆巖,緩解他的緊張。

    遞出去後她沒再多管,開始和賀正君講述三月的書院生活,賀正君被她的話吸引,聽得專注,心中對於銀子的擔憂也少了些許。至於穆巖,他也不知不覺地沉浸在了那清冷的女聲之中。

    至於兩個小廝,他們坐在馬車外駕車,聽着女子的聲音,想起那驚鴻一瞥的容貌,兩個剛剛及笄的男子心中也難掩悸動,駕車的動作中都增添了幾分溫柔,生怕打擾到她的聲音。

    微風輕拂,女聲清泠。天邊的火燒雲格外濃烈,兩邊的田野裏,三三兩兩的村民扛着鋤頭回家,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

    這一刻,一切都格外美好。

    …

    馬車被蘇墨墨買了下來,加上那小廝會駕車,便直接朝村裏駛去。一行人才進村,便遇見了剛剛下工的村民們,她們頓時成爲了人羣的焦點。

    時下馬匹價格昂貴,小泉鎮除了里正、鄉紳,便僅有鏢局擁有。對於生活在諸如王家村這樣的小村莊裏的村民而言,家裏有一頭牛便已非常富庶,至於馬,那隻敢遠遠地望上幾眼。

    王家村的人去鎮上,通常都是天矇矇亮地時候便開始趕路,翻越一座山,耗費數個時辰趕到。除非逢年過節,否則村裏人也捨不得花那幾文錢坐牛車。畢竟都是地裏刨食的,沒個餬口本事的話,除了在鎮上當短工,便難有其他進項。

    此刻,看着那高頭大馬,村民心中都不由地生出了幾分敬畏,腳步慢了下來,明明是自己的村子,卻一步也不敢再靠近。

    在這頭神氣的大馬的襯托下,原本簡陋樸素的村莊,似乎也添了幾分不同。村民們放下鋤頭,有些無措。

    倘若是一輛牛車前來,村民們只會圍上前湊熱鬧,但馬匹在村民心中便是“貴人”的象徵,出於本能,無人敢多加議論。

    坐在車前趕路的兩個小廝剛剛及笄,這駕馬的技能也是到了牙行後,爲了賣個高價,牙婆使人教的。他們還不算熟練。因此,即便村民們沒有故意鬧事,但僅僅是圍在一旁,小廝們便有些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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