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墨?蘇墨墨!

    聞言,所有人一片譁然,貢院周圍一片寂靜。就連貢院對面的茶樓二樓,不少看戲的小姐們都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或是直接驚得站了起來。

    於皇城衆人而言,這段日子,“蘇墨墨”這三個字可不陌生。即便距離啓蟄宴已兩月有餘,但那堪破萬攏棋局的蘇解元之名卻一直留在了皇城百姓心中。更遑論後來無數德高望重的大人意欲收她爲徒,那南府城的赫連雯也在詩會中表明“蘇解元乃是她敬重之人”。

    可以說,雖然蘇墨墨謝絕了所有邀約、一直閉門讀書,但她的名字卻一直在皇城流傳着。因此,聽聞蘇墨墨拿下了會元后,短暫的震驚之後,大家竟覺得理所應當。

    既然那蘇解元能夠勝過其他三大府城的解元,拿下啓蟄宴頭名,那麼她拿下貢士頭名,也不奇怪了吧?

    哦,不應該叫蘇解元了。現在是蘇會元。

    即便如此,小吏唱完榜後,逐漸回過神的百姓還是議論紛紛道:“不愧是蘇會元啊!才學如此出衆,次次都是頭名!”

    “聽聞那蘇會元來自西府城的小鎮,是個寒門貴女,看來我嵐朝要再出一名禮部尚書了!”有人想起了當年同樣出身寒門,如今官居一品的司書,不禁有些感慨。

    還有人的關注點比較奇特。“聽聞那蘇會元少年英才,不曾娶夫納侍…”

    大家彼此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什麼。果不其然,貢院對面一羣身材魁梧的女子現身,看那周身打扮,分明就是富貴人家派來來榜下捉婿的。

    女子們穿着各異,很顯然,她們不是一夥的。甚至挨着的幾人還警惕着彼此。她們等的人也很明顯了,便是那新出爐的蘇會元。

    圍觀的羣衆們心中生出一股興奮,即便已經放榜了,那些有閒暇時間的人還是等在了貢院四周,等着看那好戲。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蘇墨墨今日壓根不曾前往貢院看放榜。於她而言,科舉的結果根本無足輕重。畢竟無論如何,如今的她都已經是舉人了,在嵐朝,算得上“士”的階級,擺脫了平庸。嚴格來說,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是照顧穆家父子,而這也不急於一時。

    因此,蘇墨墨格外悠閒。只是沒多久,她就聽見了門外熟悉的敲鑼打鼓聲。

    看來結果出來了。蘇墨墨淡淡地想着。

    看見那面臉笑意的小吏,她又斷定,這名次必定不會低。果不其然,是頭名。

    再次接過一張捷報後,蘇墨墨便淺笑着送別了報喜小吏,繼續閉門學習,當然,她也不曾忘記和穆家父子寫信報喜。雖然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收到了消息,但畢竟也是一封家書。

    會試結束後沒有宴會,這倒是省了一樁事。只是約莫半月後,便會舉行殿試,這倒是不同於蘇墨墨在其他世界看過的古代科舉制度。

    蘇墨墨專心學業,但這一次,她已經拿下了鄉試、會試的頭名,已經連中二元。倘若殿試再中頭名,那便是連中三元。

    在嵐朝的歷史上,連中三元的學子也少得可憐。但出現過的,無一不是成爲了肱骨之臣。畢竟能夠連中三元,不僅表明有着出衆的才學,心理素質、氣運,也都缺一不可。

    到了這時,幾乎全皇城都知曉她的名聲,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朝臣。以及最高位置的女帝。

    …

    勤政殿。此刻正是巳時,退朝後,女帝正批改着奏摺。

    批准了工部的撥款後,翻開下一張奏摺,粗略一掃,女帝便看見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名字。

    “蘇會元?賜婚?”女帝凝眉,看了眼落款,正是素來低調的禮部尚書司書。她現在不就一個兒子嗎,聽說要和寧家結親,現在又是何意?莫不是有什麼私生子不成?

    仔細地瀏覽一番,女帝這才明白過來,頓時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司書…”

    整篇奏摺措辭嚴謹,語氣不失恭敬。但總結下來也很簡單。那便是司書看中了蘇解元、哦不,蘇會元這個潛力股,想要趁着殿試之前訂下婚事。

    女帝也是這是才知曉,那拿下啓蟄宴頭名的蘇解元,這次竟也奪得會試頭名,她也不由有些驚訝,對這傳聞中才華橫溢的蘇解元,也起了不少興趣。

    只是看見奏摺中,那蘇會元的名諱,女帝脣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秒。

    蘇墨墨?蘇,墨墨?

    這一樣的姓,相似的音,很快勾起了女帝的回憶。

    她的小七,也喚作蘇沫沫。甚至倘若她尚且在世,也是這蘇會元一般的年紀。

    突然,女帝一頓。同音的字,同樣的年紀,還有同樣來自西府城…這一切太過巧合,女帝竟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蘇會元,會不會…就是她的小七?

    可惜這些年,女帝已經失望了太多次。尤其是三年前聽聞小七的蹤跡,她的期望太大,失望便尤其劇烈。大病一場後,她這才舒緩些許,也刻意讓自己淡忘此事。

    而現在,再度想起這件事,女帝頭腦便是一片亂麻。

    不是她多想,但此事實在太過巧合。

    罷了。且等殿試吧,到時候自有分曉。女帝吐出一口氣,緩緩地想道。隨即,她便繼續看起了奏摺。

    …

    司書在奏摺中提及,那蘇會元不曾娶夫納侍,更沒有什麼原配,實乃自己兒子良配。當然,司書也委婉地表示,自己的兒子司顏賢良柔順,精通琴棋書畫,不僅有正君的氣度,更是和那蘇會元有共同愛好,足以成爲一對伉儷。

    屆時,她這位賜婚人,便也牽就了一段良緣。實乃美事一樁。

    女帝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將一切刻意淡忘,便將這蘇墨墨看做一個毫無關係之人。

    她沉思幾秒。司書最是圓滑,選中那蘇墨墨,不僅因着她的才華,更是看中她身後毫無背景。這也是一個委婉和她示好的舉動。畢竟司書向來寵愛這個兒子,她的兒子也名滿皇城,實乃一個絕佳的投名狀。

    而這蘇墨墨,毫無背景,才華橫溢。她在風頭最盛的時候閉門不出,不攀附權勢,結交人脈,足以想見她的玲瓏剔透。

    這般人才,女帝自然想要納入己下。

    因此,懷着一絲微妙的心理,女帝在奏摺上寫下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准奏”。隨後,她喚來近侍,便親筆寫下了一封賜婚聖旨。

    吩咐身邊的女官出宮傳旨後,想起那傳聞中的蘇墨墨,想起心底隱祕的猜想,對於半月後的那場殿試,女帝也不禁有些緊張期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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