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挽月樓。

    秋月白親自爲趙天峯添了一杯茶,又瞧了眼旁邊的藍采薇。

    藍采薇將下巴磕在桌子上,整個人了無生氣。

    “不過關了你幾天而已,怎的這般喪氣了?昨日成功突破築基中期也不開心嗎?”秋月白關心的問。

    “唉……”

    藍采薇茶不思飯不想,見外人在場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悠悠嘆氣。

    殊不知,她姐姐越是這樣關着她不讓她去找阿俊,她就越是日思夜想,寢食難安,總覺得自那天之後,她跟阿俊冥冥之中就多了某種斬不斷的聯繫。

    趙天峯有幾分尷尬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秋月白微微一笑,示意曼舞開窗。

    挽月樓旁邊便是廣場,從這裏正好能俯瞰整個廣場上的情況。

    今日也是趙天峯特意邀請秋月白一起,觀看玄天門招收香火修士的盛況。

    “誒?那不是柳下鎮那位公子嗎?”

    曼舞一打開窗戶,就看到被衆人圍在中間,與玄門天宗主長子趙嗣對峙的林深。

    輕歌大驚失色,趕忙去捂曼舞的嘴,但才伸出手就被藍采薇扒拉到一邊。

    “阿俊!!”

    剛纔還蔫巴巴的藍采薇登時興奮起來,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大喊,若非輕歌眼疾手快的扯住她,怕是下一刻就要從這高樓上跳下去。

    趙天峯和秋月白也站起身朝這邊看來,趙天峯一看到趙嗣頓時頭大。

    明明才敲打過讓他不要惹事!

    “那個人是在爲難阿俊嗎?放開我,讓我去撕了他。”

    “曼舞,快幫忙!”

    藍采薇張牙舞爪的往窗外撲,輕歌和曼舞兩個人一起都快拉不住。

    “讓秋姑娘見笑了,趙某這就將那逆子帶走。”

    趙天峯再也繃不住,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

    秋月白出聲阻攔,大袖一揮打出一道靈光,靈光化作鎖鏈瞬間就將藍采薇結結實實的捆住。

    藍采薇生氣的瞪向秋月白,秋月白眼神一冷,藍采薇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老老實實的站着,但眼睛還不住的往窗外看,咬牙切齒的瞪着趙嗣。

    秋月白看向趙天峯,微微笑道:“趙宗主且慢,不如先隨我一起看看。”

    趙天峯拳頭握了握,“那人是……”

    “一個與舍妹萍水相逢,有幾分才情的少年而已,看他的樣子似乎想要加入你玄天門,若是這點危機都無法解決,倒是配不上玄天門弟子的身份了。”

    秋月白開口,趙天峯只好點頭,與秋月白一起站在窗口看向下方,心想趙嗣這混蛋玩意兒若是給他惹出亂子,回去定要抽筋扒皮!

    廣場上,林深看着面前根本就不認識的華服公子,不知道他爲何要爲難自己。

    林深環視周圍,這華服公子一出現,周圍玄天門的弟子立刻態度恭敬的頷首致敬,包括那兩個築基後期的老者,也跑過來躬身拱手。

    “大公子。”

    趙嗣淡淡的嗯了聲,仍舊眼神不善的看着林深。

    圍觀衆人看到他也不敢胡亂出聲議論,全都下意識的後退了些,可見此人平時在太平府中有些威名,讓人不敢輕易得罪。

    詹彪壯着膽子,偷偷在旁邊用傳訊符告訴林深。

    “他是玄天門宗主的長子趙嗣,金系單靈根的築基中期修士,你……你最好別得罪他,他一向行事霸道不講道理,在太平府內殺兩個修士根本沒人敢說什麼。”

    林深的傳訊符上閃過微光,詹彪的聲音響在腦海中,讓林深暗自戒備起來。

    可是,他到底是何時得罪這個趙嗣?

    看林深到此刻還沒有大難臨頭的覺悟,仍舊不卑不吭的站在他面前,趙嗣頓時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掃了眼身後跟着的吳榮,他也是一臉莫名。

    趙嗣感覺臉頰又火辣辣的疼起來,昨日因爲秋月白,他爹直接當衆賞了他一巴掌,警告他最近老實點,還將他發配到太平府城不準回宗。

    適才吳榮陪着他巡視,突然看到林深,吳榮竟然還無比推崇此人,說此人是個大才,會吹曲還有急智,讓他將此人分配到閱寶齋。

    吳榮那一臉的熱切深深刺痛了趙嗣,就是因爲此人的曲子,才讓他被秋月白的丫鬟羞辱。

    他堂堂玄天門宗主長子,竟然被那丫鬟說得不如這麼個鄉野村夫?

    好,他趙嗣今天倒要看看,這小子究竟有幾分能耐,不過一個香火修士,竟然還妄想着加入他們玄天門,簡直做夢!

    趙嗣一個眼神,後方的玄天門弟子立刻搬來太師椅,趙嗣撩起衣襬坐在林深對面,大有一副準備接受林深跪拜的姿態。

    “小子,想加入玄天門,先給我叩三個頭再說。”

    林深眉頭一皺,站着未動,“既然玄天門不歡迎我,我走便是。”

    林深剛一轉身,就覺背後勁風襲來,他旋身閃躲,臉旁髮絲被青色風刃掃斷,重重砸在地上留下兩道寸許深的痕跡,驚得路人尖叫閃躲。

    林深站直身體看向趙嗣,剛纔出手的是他身後的築基後期老者,此刻那兩個老者還緊盯着他,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

    趙嗣抹了下脣角,眼神陰冷,“我讓你走了嗎?不過是個賣臉賣藝,卑躬屈膝求人施捨的香火修士,也敢在我面前狂傲?”

    林深渾身戒備,手按在腰間竹笛上。

    見狀,趙嗣一個眼神,兩個老者再次一齊出手,一個捲起風刃殺向林深,另一個趁林深閃躲,擡手將他腰間竹笛奪走。

    竹笛落在趙嗣手中,趙嗣臉帶嘲諷,把玩着林深的竹笛。

    “秦樓楚館裏的姑娘還知道奴顏婢膝,吹個小曲兒討好恩客求得賞賜,怎得你卻連那些婊‖子都不如了?”

    趙嗣話音一落,周圍玄天門弟子頓時鬨笑起來,還有那些幸災樂禍看熱鬧的人也暗暗嘲笑。

    詹彪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可是周圍幾十個玄天門弟子,要真打起來,他可沒信心能把林深全須全腦的帶走。

    “小兄弟,不行你先服個軟,過了這遭再說。”

    林深按了按腰間傳訊符,感受到來自周圍的一道道惡念情緒,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得別人好。

    他剛纔在玄天門的選拔中得了甲等,故而有許多人正想着看他笑話。

    林深不吭聲,只平靜又淡然的看着趙嗣,這點言語攻擊對曾經遭受過網暴的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趙嗣並未在林深眼裏看到任何一點害怕和退縮,甚至還有幾分嘲諷,就像秋月白那個該死的丫鬟一樣看不起他,也像秋月白一樣,高傲得讓他有種無法征服的感覺。

    秋月白背景深厚他惹不起,一個毛頭小子他難道還對付不了了!

    趙嗣怒火中燒,“好,既然你這麼有種,今日我就給你個機會。”

    話音一落,趙嗣環視左右,目光忽然落在拉胡琴的瞎子老頭身上,一擡手,試圖將那把胡琴隔空拉過來。

    怎料胡琴綁在瞎子老頭腰間,老頭抓得又極緊,趙嗣一下未曾拉動。

    “螻蟻凡人也敢戲弄我!”

    趙嗣怒急,大袖一甩,一道勁風頓時重擊在瞎子老頭身上。

    “爺爺!”

    小姑娘眼睜睜的看着瞎子老頭身上被割出數道血痕,重重的撞擊在人羣中,渾身溢血。

    林深目光一凜,正欲動手就覺那兩個築基後期老者的威壓沉沉壓來,還有周圍幾十個玄天門弟子也都將手按在儲物袋上,隨時準備對他動手。

    見此,林深只能憤恨的瞪着趙嗣,暗暗握緊拳頭。

    “爺爺你醒醒啊,救救我爺爺,求求你們救救我爺爺。”

    小姑娘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住的對着人羣磕頭,腦門磕得血肉模糊,可是所有人都跟躲瘟疫一樣避開他們,有人還嫌棄的啐聲。

    趙嗣得意一笑,隔空扯過胡琴扔在林深面前。

    “小子,你不是曲子吹得極好嗎?好,今日你給我用這樂器奏上一曲,只要你能讓在場的人都哭出來就算你贏,我親自迎你入玄天門。”

    趙嗣眼神驟然一狠,“若是做到不到,那就留下你雙手!”

    衆人譁然,竊竊私語

    “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此人眼熟,他就是那天在閱寶齋門口吹笛子的人。”

    “你一說還真是,可他是笛子吹得好,不是胡琴拉得好啊。”

    “若都是吹奏的樂器興許他還能駕馭,可從笛子到胡琴差得也太遠了。”

    “你沒看出來趙大公子就是故意爲難嗎?”

    “呵呵,這下可有好戲看嘍~~”

    詹彪在旁邊聽着衆人討論,急得直撓頭,可惜他一點忙也幫不上,更不會拉胡琴,不然他上去替着拉一首讓趙嗣樂呵樂呵,興許這事就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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