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道友,修真藝校瞭解一下 >第021章 都給我哭!
    “選曲不行,技法三流,全都是業餘選手的壞習慣,登不得大雅之堂。”

    “正經的院校都沒上過,誰給你的勇氣上我們的節目?”

    “海選的老師肯定是放水了,你這樣的水平,吹半首曲子的機會我都不會給你。”

    林深腦海中閃過初登舞臺時,被評委老師集體羞辱的一幕幕,後來他又因此遭受網暴,其他選手的粉絲紛紛要求他退賽。

    那簡直是人間地獄,他見識到了世人全部的惡,險些堅持不下去。

    幸好,還有人給了他一次機會,爲他留了一盞燈。

    那位老師對他說,黑紅也是一種紅,現在這樣何嘗不是另外一種火。

    火了纔有關注度,纔有話語權,纔有逆襲和糾正所有人印象的機會。

    正因爲那位老師,他咬着牙沒有退賽,終於從復活賽中殺出重圍,大放異彩,最終登上冠軍寶座。

    而他也是後來才知道,不是他弱,而是太強又沒背景,擋了別人的路才被針對,要將他抹殺於襁褓之中。

    想到這些,再看今日之況,和周圍那一張張幸災樂禍,嘲諷又期待着看好戲的臉,林深不由發出一聲輕笑。

    現在比之從前,可差遠了!

    正得意的趙嗣被林深這一笑弄得一愣,怒火上涌正欲喝罵,忽見林深彎腰撿起地上胡琴。

    “還以爲是個硬骨頭,原來虛有其表,不過如此。”

    趙嗣眼帶鄙夷,靠在椅子裏翹起二郎腿,把玩着林深的竹笛。

    林深拿了胡琴並未直接拉響,而是徑直走向倒在人羣中的瞎子老頭。

    趙嗣身後的老者正欲出手,被趙嗣擡手製止。

    瞎子老頭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小姑娘磕破了腦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絕望的抽噎着。

    林深蹲下來,從儲物袋中取出療傷丹藥餵給瞎子老頭,又取出一塊乾淨帕子幫小姑娘包住額頭。

    小姑娘抽噎着,在林深爲她包紮時緊拽着林深的衣角不鬆手。

    林深拉起小姑娘的手,取出身上最後一個肉餅。

    “別怕,你爺爺沒事的。”

    見此,趙嗣在旁邊嗤笑一聲,對林深救助凡人的行爲完全看不上眼。

    除了他,周圍大部分修士也是如此,嘲諷譏笑,覺得林深有損修士身份。

    只有那些遠遠圍觀凡人,滿心悲涼的拉緊自己的孩子,暗暗叮囑孩子們一定要進入仙家門派成爲仙師,好脫去凡人的身份。

    輕歌給林深的傷藥效果極好,才一下肚,瞎子老頭就已經慢慢醒來。

    “老人家,借腰託一用。”

    林深取走瞎子老頭腰帶,重新回到場中,一邊走一邊將胡琴固定在腰間。

    他擡頭看向趙嗣,脣角溢出一抹淺笑。

    “今日你最該後悔的,就是將胡琴交於我手!”

    “你說什麼?”

    離得太遠,趙嗣沒聽清楚林深說什麼,再問時,林深已經轉向衆人。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嘞,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子不才獻醜一曲,還請諸位評鑑。”

    見林深好似賣藝人一樣滿場轉着吆喝,趙嗣白眼諷刺,只覺他是譁衆取寵,以掩飾他的慌亂。

    “上不得檯面的跳樑小醜,我提醒你一句,我要的是你奏哭衆人,而非逗笑!”

    林深背對趙嗣,並未理會他,琴弓往琴絃一搭,揚聲問道:“諸位可知,人間八苦?”

    不等有人說話,林深已自問自答。

    “人間八苦,謂之生老病死,五取蘊,怨憎會,愛別離和……求不得!”

    話音一落,林深眼眸微闔,拉響一曲《二泉映月》。

    悠長嘶啞的聲音自琴弓之下流淌而出,哀婉淒涼,如泣如訴。

    人聲鼎沸的廣場上,隨着二胡聲響逐漸變得安靜,全都靜靜的聆聽林深奏響的曲調。

    就連遠處還在招收弟子的各宗修士,也都停下手中事務,側身聽曲。

    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

    沒有經歷過人間悲苦的人,拉不出二胡的韻味,一如那瞎子阿炳。

    林深拉得忘情拉得動人,此刻早已忘記身在何處,意欲爲何。

    只將自己前世今生所經歷的一切委屈,悽苦與無助紛紛糅進這曲中,以曲泄情!

    所有人臉上的笑意都逐漸僵住,嘴角不由緊繃,眉頭不由緊縮,被那曲中之滄桑將心底最悲最苦最痛的情感勾起。

    聲傳九天,情達天際,引得悶雷聲聲。

    天念其苦,降下濛濛細雨,淋在衆人身上,陰冷徹骨。

    當那曲子進入最高潮時,林深琴弓驟然加快,胡琴之音響徹天地,那悲苦也震動雲霄!

    轟隆隆!

    驚雷聲聲,暴雨如注!

    宛如被燃燒到底的引信,將周圍那一股股積聚到極致的壓抑情緒驟然引爆。

    壓抑的聲音隱沒於驚雷之中,誰人沒有經歷過苦楚,人活一世從不容易,世人之苦不同,但那苦中之情皆相通,越是經歷豐富的人,越是容易被這曲影響。

    陣陣雷鳴聲中,被曲引動心中苦楚的人越來越多,暴雨之下,一時間竟也分不清那些脣線緊抿之人臉上的,是雨還是淚。

    一曲終了,林深渾身溼漉,靜靜的站在人羣之中環視周圍,聽着那些壓抑的聲音,林深脣角勾起一抹淺笑。

    哭,都給老子好好的哭!

    萬籟俱寂,唯有雷雨聲陣陣。

    曲已停,剛剛還等着砍林深手的趙嗣卻久久未能回神,愣愣的坐在太師椅中,不知何時被曲影響,勾起心中苦悶。

    想到自己從小努力,卻事事都入不得他爹的眼,總說他不如旁人,而他娘也只關心體弱的弟弟,無論他怎樣爲非作歹,都未曾對他有過半分關注。

    那番委屈無人能懂,一直被他壓在心底卻又被林深的曲所勾起,一時間竟讓趙嗣咬緊牙關,委屈得紅了眼眶。

    趙嗣身後的兩個老者,念及修行之苦,紛紛側臉以袖掩面,偷偷抹去眼角淚珠。

    不遠處,落櫻谷的管事暗自抹淚,對身旁之人道:“此子有大才,若是玄天門不收,我便收他入門。”

    與此同時,挽月樓上,趙天峯忍着心酸苦楚,未曾落下淚來,剛纔那曲,確實讓他不由自主間想起諸多心酸往事。

    趙天峯一轉頭,秋月白的面紗上已然多了一道淚痕,這讓他心頭一震,再次深深的看了眼下方的林深,悄悄按住腰間傳訊符。

    被捆在窗邊的藍采薇抽噎起來,憤恨的瞪着下方試圖掙脫身上繩索。

    “阿俊,你都已經這般苦楚了,他們居然還欺負你,氣煞我也!!”

    曼舞挽着輕歌的胳膊抽泣,輕歌粗魯的抹掉眼淚,把曼舞推開。

    秋月白擡手撫過眼角,“人間八苦,生老病死,五取蘊,怨憎會,愛別離和求不得,我曾在西靈洲須彌山中問佛子人間疾苦幾何?他也不曾有如此精妙準確的回答。他若在西靈洲,恐怕只憑此番言語,就入得須彌山佛宗寶殿。”

    秋月白吸了口氣平復情緒,探手出去讓冰涼雨滴落在手心。

    “這天象是被他曲中之意所影響,這才降下雷雨,此刻曲子一停,便風停雨歇。他比柳下鎮時,情感和技藝都更加精湛,我南疆曲道天才與之相比,何止遜了一籌。”

    趙天峯眼底劃過幾分錯愕,秋月白在南疆身份僅次於聖女,又在百花樓中肩負重任,她居然能給一個香火修士如此高的評價,可見此人確實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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