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夠變臉變得如此之快，而且沒有一絲尷尬。
自己反而有些尷尬。
收起弓箭挎在身上，打量着少女的雙腿。
猛的一道黑影襲來，山水一側身躲了過去，畢竟是有着三境修爲的人啊。
卻是一塊石頭砸入水中。
那黑炭少女站起身子，雙手叉腰，一臉怒色：
“眼睛長歪了不是？往哪瞅？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珠子？”
山水心裏一愣，看着那女娃的腿，也沒有什麼不同啊？
沒有反駁，畢竟人家說是瘸子而自己就看她的腿，有點失禮在先。
山水走上岸邊，不去理會，環顧四周，目光尋找着能出去的方向。
“看什麼？想要出去？除非你會飛！”
黑炭少女從石頭上下來，在水中一種奇怪的走路姿勢走上岸。
一身黑衣，破破爛爛，兩根麻花辮搖搖晃晃，眼睛轉的極快，長的倒是有幾分小俏皮。
哎！可惜啊，這麼小小年紀，居然是個殘廢之人，難怪頭髮髒亂，對人處處有着敵意。
“你嘆什麼氣？你叫什麼？怎麼來的這裏？”
山水沒好氣的道：
“你沒看見嗎？我是從天而降的。”
那女娃咧嘴一笑：
“沒看出來，還是個讀過書的人？說的那麼文鄒鄒的，喂，你……身上有喫的沒？”
山水有點好奇，問道：
“你多久沒喫東西了？”
女娃的眼睛滴溜的轉着，手裏數着：
“快三天了，好餓，你有沒有？看你長的玉什麼臨風，氣什麼軒什麼的，一定是個豪俠之人，就施捨點唄？”
眼睛帶着期盼又有些防備。
山水直接坐在地上，把弓箭與那把長條包袱放在身邊，身子躺下，翹起二郎腿，隨手摘了旁邊一根小草，含在嘴裏說道：
“喫的倒是有一點，不過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沒有回答。
黑炭女娃的眼睛卻是使勁盯着地上那長條包袱。
山水道：
“怎麼？有問題嗎？”
“你是不是那邊的人？趁那老頭子不在，來這裏偷襲我的吧？”
山水一臉糊塗，什麼那邊這邊，都滾一邊去。
“你腦子有問題，餓傻了？”
女娃這時又開始仔細的盯着山水的眼睛，一眨不眨。
山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然是個七八歲的女娃，但也是女人啊，如此盯着自己，成何體統？
“看來你真的有病！”
女娃忽然猛一拍手，笑出一臉燦爛：
“你不是那邊的人，因爲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說完也坐在地上，只不過腿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放着。
“你是不是想問我這裏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怎樣才能出去？”
山水心裏一跳，這個黑炭女娃腦子可不瘸啊？臉上卻是很平靜的說：
“你說說看。”
黑炭女娃想了想說：
“我沒有名字，別人都叫我小江湖，因爲從小沒有爹孃，可我仍然活到現在活的好好的，因爲我在城裏，那叫一個四面八方沒有不知道的，東城西城南城北城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誰家的包子好喫，誰家的酒水好喝，誰家賣的東西便宜，誰家的賣的菜新鮮，誰家的……”
山水坐起身子：
“你這是回答我的問題嗎？”
那個小江湖嘿嘿笑着：
“因爲我在城裏混的好，所以他們都叫我小江湖。”
然後，又有點不一樣的表情：
“可是有一天忽然來了個老頭，忽然對我說我有家的，有姥姥姥爺的，什麼都不說明白就把我給拐跑了。”
“那老傢伙很厲害的。”
小江湖指了指天空，臉上奼紫嫣紅道：
“他會飛的！真的，在天上啊！不過對我還是不賴的，頓頓有好喫的，不用我以前喫三頓飯到處得想江湖辦法。”
“可是沒好幾天就出問題了，忽然就有人來找老頭打架，還是那種打生打死的打架，還好像是因爲我的原因？”
小江湖擡頭看天，有點鬱悶：
“好像要殺我？你說我一個幾歲的瘸子丫頭招誰惹誰了？居然有人要殺我？我又沒錢？真是奇怪。
所以老頭就拼命保護我，都已經十幾天了吧，天天逃命，這不兩天前老頭把我放在這裏，說是這裏沒有人很安全的，他去解決了那些人就回來，可是已經過了兩天了還沒回來，卻碰上了你，你說我會不會奇怪？”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小江湖舔了舔嘴脣：
“這樣回答很圓滿吧？你能不能給點喫的？”
山水聽着那丫頭的話，沒有反應。
只是背對着那個黑炭少女，摸出了一些乾糧，因爲猶豫着急，順手還帶着一個酒葫蘆。
女娃瞪着山水說道：
“這就是你的……喫的？”
“不然呢？你要喫什麼？”
山水抓起酒葫蘆，拔開塞子，仰天灌了一口酒，大大的呵了口氣。
看着四周環山，清翠欲滴。
“有酒有山有水，有陽光明媚，有……半個女人相隨，更有自己的一腔豪情……”
山水深深呵了口氣。
“真是秋高好個氣爽，不論身在何方啊！”
山水再次舉起酒葫蘆，大大的喝了一口酒。
然後山水很快的送出一些乾糧給了那個小江湖：
“不多了，全送與你了！”
小江湖瞪着眼睛，有些笑意：
“果然是讀書人，如此誇張。”
她伸手舉起一個大拇指。
然後接過那些乾糧，大口的吞嚥起來。
那個場面？
山水有點目不暇接。
小江湖一邊喫着一邊眼睛歪斜着，你那個酒葫蘆？是酒？
山水一時停駐。
看着這個小黑臉丫頭，還有心思想別的？
“大俠，能不能讓我這個瘸子小丫頭喝口酒？好歹死前嘗一嘗酒的滋味？”
山水又是一時停住。
什麼個意思？
這是什麼人？
一點沒有什麼的矜持？還是一鼓作氣的勇氣？
山水有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