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把手抽出來,然而秦戰的五指宛如鋼鐵的牢籠,緊緊的錮着,讓他半分也掙扎不得。
葉知秋眉間微皺,眼睫輕顫,便多了分楚楚的意味,”秦兄,你弄疼我了。”
若是往日,秦戰聽到這話,定是要鬆手的,然而秦戰此時滿心滿眼都是那道刺眼的咬痕,只要一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別的男人靠近葉知秋,就有一股怒意自心間涌出。
這怒意毫無由來,但如滔滔江水般幾乎將秦戰的理智淹沒,他的視線落在葉知秋的頸間,那原本修長白皙的地方,如美玉蒙塵般有了青紫色的傷痕。
秦戰擡起手,緩緩摩擦着那道痕跡,眼中透出些許危險的味道。
他不禁想,若是現在自己貼近這人的頸間,狠狠的咬下去,能不能將它覆蓋住,那道來自別的男人的,礙眼至極的烙印。
葉知秋身上該是無暇的,若是有,那痕跡也該是屬於自己的。
葉知秋,也是屬於自己的。
幾乎就在這想法生出的瞬間,秦戰一驚,自盛怒中清醒過來,他看着葉知秋泛了層水光的雙眸,葉知秋似是疼的緊了,輕聲軟語道:“秦兄,唔……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他猛地鬆開了手,歉意和未散去的怒意交織,讓秦戰的面色複雜難言,只是緊緊盯着葉知秋,似是不得到一個解釋便不罷休。
葉知秋揉着隱隱作痛的手腕,在秦戰灼灼的目光中撇開視線,心中暗歎,自己失算了。
葉知秋想不到霄寒澈在灌醉他後,會做出那番舉動。實在是在葉知秋的記憶中,原主曾數次和霄寒澈共處一室,兩人是真正的君臣關係,也許霄寒澈對原主有些欣賞,便也再無其它了。
他更想不到霄寒澈會在自己身上,如此明顯的地方留下印記,葉知秋本打算以腳傷的名義休息幾日,待痕跡消了再出門,但之後秦戰的突然拜訪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一環套一環,他卻是不得不坦白了,“秦兄。”葉知秋頓了下,回想起當日的種種,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神色困惑道:“這痕跡,是那日秦兄離開後,聖上留下的。”
秦戰瞳孔微縮,這句話如驚雷般在他耳畔炸開,秦戰想到了阿一,甚至想到了其它可能的男子,但唯獨沒想到居然是霄寒澈。
“爲何。”秦戰擰眉回憶,他記得當日自己被霄寒澈的話激怒,口不擇言後,便不管不顧的轉身離開了御書房,那時葉知秋也是在場的。
他一時衝動,走的瀟灑,卻扔下了葉知秋,讓這人獨自面對霄寒澈的怒火。
想到此,秦戰只覺是自己連累了葉知秋,在他看來,霄寒澈一向喜怒無常,若是怒極了,便是做出咬人這種事也不足爲奇。
“是我連累了你。”他的語氣緩和了下來,自責道。
葉知秋愕然擡頭,看到秦戰滿臉歉意的模樣,饒是他自詡對人心洞若觀火,也想不通秦戰此番情緒轉變的原由。
“疼嗎?”秦戰的手停在葉知秋的頸間,輕輕拂過傷痕,動作輕柔,透出一股憐惜之意。
葉知秋在秦戰的掌中不自覺的瑟縮了下,連帶着整個人也顫了顫,搖頭道:“已經好多了。”
霄寒澈,他究竟是發了什麼瘋,才捨得在這人的身上留下醜陋的牙印,若非霄寒澈是九五之尊,秦戰簡直想就這般提劍去殺了他。
許是秦戰的動作過於親密,葉知秋不自在的退後一步,躲開了秦戰的觸摸,手下那白瓷般的觸感驟然消失,讓秦戰心中劃過一絲可惜。
兩人在這狹小的雅間內,捱得極近,秦戰可以看到葉知秋如水的眸子,帶着不安的神色,他朱脣輕啓,“戲曲已終,秦兄,我們還是離開此處吧。”
秦戰的視線仍停在葉知秋的側頸,並未答話,直到葉知秋疑惑的看來,才沉沉的應了聲。
兩人出了茶樓,向將軍府行去,秦戰心中尚對霄寒澈造成的印記耿耿於懷,一路上,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將軍府位於洛陽城的中心,兩人走不過幾步,前方便出現了一扇硃紅漆的大門,兩側各蹲着一威武的石獅子,門口站着身着鎧甲的護衛,見到秦戰,低頭行禮:“大公子。”
秦戰微微頷首,引着葉知秋踏入了將軍府中,秦府比葉知秋的住處何止大了數倍,葉知秋緊跟着秦戰,只覺已走了許久。
突然,他聽到有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來,葉知秋擡眼看去,還不待他看清,一個矮小的人影就如炮彈般衝進了他的懷裏。
葉知秋被撞得連退數步,還是秦戰見事情不對,伸手扶了他一把,纔沒有跌倒。
葉知秋方一站穩,就聽耳邊秦戰的聲音喝道:“秦恕!莫要胡鬧!”
那小孩在懷中擡起了頭,葉知秋這纔看清楚他的模樣,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臉上圓圓的,帶着嬰兒肥,五官精緻,想來他便是秦戰之前提到的幼弟,秦恕。
秦恕衝着葉知秋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他生的粉雕玉琢,這一笑起來,便彷彿一個可愛的娃娃,讓人心中歡喜。
葉知秋也不禁笑了笑,晃神間只感覺腰間被拽了下,待反應過來時,秦恕已經一溜煙地從身邊跑開了,手裏還提溜着一個青色的錦囊。
那錦囊十分眼熟,正是剛剛秦戰送給葉知秋的那一個,見此,身旁的秦戰頓時黑了臉,“秦恕!”
秦恕纔不怕他呢,他衝着秦戰做了個鬼臉,“哥,我拿的又不是你的東西,你幹嘛那麼緊張。”他眼珠子轉了下,便透出分狡黠,“讓我猜猜,難道這錦囊是你送給青衣哥哥的?”
秦戰皺着眉,“是又怎樣,別胡鬧了,快把東西還來!”
“我纔不咧!”秦恕把錦囊高高舉起,看着上面的刺繡,嬉笑道:“這錦囊上繡的可是鴛鴦,前幾日夫子才教我的,定不會錯!”
“夫子還說,帶着鴛鴦的物品,往往是送給心上人的。”秦恕模仿着當時老夫子的語氣,搖頭晃腦地道。
說完秦恕困惑地眨了眨眼,看了眼葉知秋,又瞅了眼秦戰,似乎得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結論,大聲道:“我懂了!所以青衣哥哥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