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俯下身子,與兜寶四目相對。
兜寶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小拳頭緊握,一副準備隨時攻擊的狀態。
衛錚瞅見他這樣,心裏有些發笑,可呆傻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給。”
聲音裏帶着幾分慵懶的氣息。
兜寶猶豫了一會,小拳頭才終於微微張開,緊接着便快速的從衛錚的手裏抱住兔子。
衛錚並未放開抓住兔耳朵的手。
“抓。”
看着眼前這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這般互動,棉堯的心裏升騰起幾分異樣的感覺。
這段時間住下來,棉堯早發現這個兜寶可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的聽話。
這孩子犟脾氣不知道是隨了誰。
兜寶有點疑惑,但還是張開五根黑瘦的小指頭抓住了兔子的耳朵。
這次在衛錚的幫助下,兔子成功的被抱在懷裏。
眼前情況美好,但站在一邊的老太太可是犯了難。
本來昨天接回衛錚的時候就沒有給他喫什麼,現在可就等着這隻兔子。
“寶兒,乖,把這隻兔子給太姥姥好不好?”
兜寶一聽,抱着兔子就向後退了幾步。
動作已經表明了他的答案。
老太太沒法子了,這孩子脾性她清楚,只能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一邊的棉堯。
可棉堯與老太太目光不同,她只是盯着衛錚的後背。
這個男人實在是有些奇怪。
要說他做出來的事情,不像是個傻子倒也不太符合常理。
可要是說衛錚真的是個傻子,棉堯又總是有些懷疑。
“不想喫掉它?”
棉堯走上前,半蹲着身子,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兜寶。
兜寶抱着兔子的動作收緊,那雙倔強的眼神早已說明。
看着這孩子,棉堯清楚,得,這兔子今天是喫不到了。
“不喫它,也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
棉堯側着頭,嘴角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兜寶一副不服輸的樣子,今天是說什麼也不可能爲了這隻兔子而選擇屈服。
“這個兔子以後就給你負責,讓他給你去弄個兔子窩,你們兩個人好好養着,要是養死了,我就把你打暈扛山上去喂狼。”
棉堯說的輕飄飄,可語氣裏的恐懼還是讓人不敢質疑這話的真假性。
有了棉堯點頭答應,兜寶的神經總算是跟着放鬆了不少。
可就在兜寶和衛錚出門去找可用來搭建兔子窩樹棍的時候,家裏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棉堯和老太太圍在鍋竈邊準備煮點野菜粥和雜糧饃饃,外門就被人直接推開。
一股涼風頓時涌進了本就不大的小屋子裏。
“那個陷阱裏的兔子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女人粗狂的聲音響起。
正是這村裏的鐵匠媳婦杜月仙。
號稱是村子裏最摳搜的人,去別人家從不空手而歸,村子裏都在傳這個老實人鐵匠能娶上這樣的媳婦也真是遭了罪。
杜月仙雙手叉腰,怒目圓瞪的樣子一點也不比村頭外那個鍾馗雕像好看多少。
棉堯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菜刀將野菜切得細碎。
“棉堯,你給我裝傻是嗎?”
杜月仙體態豐腴,臉上和身上的橫肉足以比得上兩個半的棉堯。
從她進來後,這個小屋子就明顯的感覺到緊縮。
“我可告訴你,有人跟我說了,我挖的那個陷阱裏可是有兔子的,就是被你拿走了!”
杜月仙一邊說,一邊在屋子裏掃視,果真在裏屋的木櫃下發現了只兔子。
“果然在你這裏!”
杜月仙露出幾分興奮的神色,正要伸手去抓兔子的時候,菜刀準確無誤的戳在了她面前的木櫃上。
一時間,空氣都彷彿被凍結。
杜月仙的手距離木櫃門只有大拇指長的距離。
這要是伸的快,她這手恐怕早已是沒有。
詭異的氣氛裏並未沉迷太久,杜月仙郝然像是醒過來一般。
“棉堯,你這個瘋女人!”
杜月仙心驚膽戰,剛剛臉色的喜悅神色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那是我的兔子。”
棉堯不緊不慢走上前,“叮”一聲拔下了菜刀。
“誰能證明我這兔子是從你那個坑裏帶出來的?”
棉堯細眉輕挑,絕對的氣場讓杜月仙一時間有些喫癟。
“是,是……”
那個人的名字在嘴邊猶豫許久,可一直沒說的出來。
“你管是誰,除了我那個陷阱,你還能從什麼地方抓到兔子?”
杜月仙一下子把腰板停止,那雙剛剛還有些擔憂的神色,頃刻間恢復了之前的兇光。
棉堯可不喫這一套。
不管杜月仙今天說出個什麼人,這個兔子都不可能給她帶走。
“那個陷阱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是之前村裏設計抓野狼的時候大家一起挖的吧?這怎麼就成了你家的了?”
杜月仙被棉堯說到了心坎上,眼神跟着晃了一下。
“杜大娘,別說是那個陷阱了,就是山上的一切,都是我們大家共有的,先到者先得。”
棉堯一手舉着菜刀,一手按在旁邊的木櫃上,眼神裏的冷漠堪比是寒夜裏的野狼。
杜月仙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尤其是在看到棉堯手裏舉着的那把菜刀,在眼前女人的手上無限流轉,在空中旋轉出不同的花樣。
“棉堯,你別以爲有村長給你撐腰,我就怕你!”
杜月仙聲音大了起來,似在給自己示威。
棉堯輕輕一笑,“這村長怎麼可能給我家撐腰,村子裏一向都是這樣不成文的規定。”
從她嘴裏搶肉,門都沒有。
爲了那隻兔子,她自己都快成爲了別人的獵物。
“不跟你廢話,這兔子今天是給我也得給我,不給我也得給我!”
杜月仙心一狠,嘴上說不行,那就直接動手。
“你敢!”
菜刀這次是穩穩的紮在了兔子邊的土縫裏。
杜月仙是鐵匠出身,可也沒有見過這般靈敏的手速,那雙驚駭的眼神裏更顯得恐懼。
“跑到我家來搶東西,這天底下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