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低着頭將手上的番薯去掉那些泥土。
再插在一根比他手指頭還粗的樹枝上,這才放在旁邊的篝火裏,細細的烤了起來。
棉堯一直說不出話。
這男人說的可不正是如此。
兩個人相處到現在,棉堯本以爲的衛錚已經知根知底。
現在才意識到這世界上的傻瓜還不僅僅是衛錚一個。
從頭到尾矇在鼓裏的人從來都是自己。
這麼一想,棉堯不禁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都已經到這一步,衛錚卻沒有和自己說起這麼做的真正理由。
“小堯,你能不能答應我,等我們從這裏出去之後,好好的考慮一下,寶寶的手術。”
衛錚還是擔心棉堯無法原諒自己。
擡起頭看下這個女人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祈求。
棉堯又怎能不知眼下兜寶的病情已經比之前似乎要嚴重一些。
別人不知道,可棉堯卻很清楚。
在這半年的時間裏,兜寶雖說身高與體重都有了仍然可見的變化。
但是,這個孩子似乎也比以往要更加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再這樣拖延下去,棉堯只擔心,也許根本堅持不到兜寶恢復的那天。
慕容醫生可能就要宣佈,兜寶的這個病情或許無法有更好的恢復效果。
“我答應你,等我們出去之後,我就帶着兜寶跟你去縣裏。”
棉堯越說越篤定。
可是眼下兩個人被困在這山坡腳底下,是哪裏都去不得。
唯一的出口被堵,兩個人卻只能夠站在這裏燒樹枝來取。
更要命的是棉堯和衛錚兩個人今天離開家的時候,老太太似乎並不知道他們出行的目的地。
眼下恐怕老太太正帶着兜寶在家癡癡的等候。
想到這情景,棉堯的鼻子不禁有些發酸。
自己有時候做事也的確欠考慮。
也是的確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可眼下在看着眼前的衛錚,棉堯心裏的那些難過與委屈,彷彿也在這一刻悄然化解。
就算老太太和兜寶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裏,但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這一點已經足夠讓棉堯安心。
至於接下來的情況,也只能夠等到他們明天,若是有機會出去纔可以回家,好好的說的清楚。
夜色越來越深。
在兩個人的身邊,只有不斷在燃燒的篝火以及樹棍發出一些輕微的炸裂身上。
衛錚插上的那個番薯,也在這一刻開始發出了誘人香氣的香味。
衛錚直接一分爲二。
將大的那一半交給了棉堯。
“喫點東西,好好睡一覺,今天晚上的夜我來守。”
棉堯這一路上驚心膽戰這麼長時間,衛錚心裏不好受。
只怪自己當初在棉堯出門的時候沒有照顧好這個女人。
棉堯看着衛錚手上的那個番薯,這才願意將手裏的番薯吃了起來。
入口綿軟的香氣,一下子將棉堯原本不安的心漸漸的沉澱下來。
彷彿也在這一瞬間,棉堯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衛錚身邊已經有着太多數不清的安全感。
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外面的夜色遠發的寧靜,強子可正在沿着後山的山路一同尋找着兩人的身影。
強子不由的懷疑棉堯和衛錚究竟是否來過這後山。
畢竟在這後山人跡罕至的地方是連個腳印都沒有。
這完全不像是棉堯的行事作風。
強子一邊走心裏一邊在嘀咕。
也許是自己走錯了路,也許是棉堯和衛錚壓根沒來。
只是等到一個小時後,強子已經回到了自己家。
羅嬸正在燒水讓羅大壯洗澡。
看到強子站在門口,不禁奇怪。
“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已經找到小堯他們了?”
羅嬸一邊說一邊看向強子的身後。
而強子卻是搖了搖頭。
羅嬸在竈臺裏揣進兩個木棍,這才走了出來。
“你沒有找到小堯他們,那你回來,是什麼意思?”
羅嬸是越來越看不明白自己這兒子是怎麼想的。
強子對棉堯的喜歡,自己是一清二楚的。
可棉堯對強子始終是沒有半點感覺,羅嬸也是知道的。
在這之前羅嬸可是清楚的告訴強子,與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棉堯身上,不如好好考慮一下其他的好姑娘。
“娘,我根本就沒有找到棉堯和衛錚,我只是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有去。”
強子實話實說。
坐在椅子上,臉色的迷茫倒是沒有任何遮掩。
羅大壯剛好提着木桶回來。
早就聽羅嬸說今天晚上強子可能會晚一些,回來不曾想自己的澡還沒洗,就看到兒子已經進來了。
“你沒有找到棉堯和阿錚,那這兩個人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聽到羅大壯的話,強子不禁感到詫異。
自己沒有找到棉堯和衛錚沒錯,可是也沒有確定,這兩個人是不是已經回家。
可眼下強子卻是說什麼都不願意回老太太家看一眼。
“你還口口聲聲說喜歡小堯,我現在才知道你說的那些喜歡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羅嬸一開始還真以爲自己的兒子多少有些開竅。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也只不過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對於強子而言,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和棉堯是否還有接下來的可能。
“娘,我已經想過了,也許我真的不適合棉堯。”
強子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今天晚上從後山回來的時候,那腳步可以說快的如同是騎上了自行車。
羅嬸嘆了口氣。
自己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早就勸過強子。
可是偏偏當時的強子說什麼也不聽。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去老嬸子家看看,也許小堯和阿錚已經回來也說不定。”
羅嬸沒有再說強子任何不是。
只是在心裏更加肯定老太太所說的那句話是越來越神奇。
之前羅嬸提議讓老太太說服棉堯好好考慮一下,強子現在才知道原來老太太早已看穿,這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適。
強子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等到羅嬸來到老太太家裏的時候,發現院門已經關上。
屋子裏已經亮起了燈,油燈的晃亮在紅色窗紙上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