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省城的火車站,走出來之後,陳富貴他們三個可是真的開了眼。
要說陳富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畢竟夢中見得比較多,現在這個場面頂多算是小場面。
可是這個所謂的小場面,也是他第一次親眼所見啊。
在縣裏小汽車看不到多少,這裏一眼就能看到好些個,還有的車是兩節的,跟火車車廂一樣。
邊上還有樓,好幾層高的樓,得正經擡頭看。
這個場面,讓張春生和張鐵良父子就有些發怵了。
“咱們直接去醫院吧,車子已經過來接了。”馮曼倩說道。
“好的,還得說是省城好啊。”陳富貴感慨了一句。
馮曼倩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感慨。
派過來的車子也是一輛吉普車,掛着的牌子可不是民牌,應該是馮老大給安排的。
“富貴哥,你說我這個病真的能喬好嗎?”
坐上了車之後,張鐵良反倒有些忐忑了。
“放心吧,這麼大的城市呢,你這個病都不算病。”陳富貴安慰了一句。
“到醫院,你們最好還是把錢找個地方放好,醫院裏邊也挺亂的。”馮曼倩說道。
“富貴啊,你說咋弄?”張春生問道。
“沒事,你留下喫飯的錢,剩下的就給鐵良子交押金。”陳富貴說道。
“那中。”張春生點了點頭。
這個事情就得陳富貴幫拿主意纔行。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錢放身上,用不了多久就會搞丟。
反正現在的醫院跟自己夢裏的醫院也不一樣,夢裏的那些醫院你不管交多少押金,肯定都是不夠的。
來到了醫院,張春生拿着介紹信掛號的時候,陳富貴也留意了一下邊上掛着的價目表。
心裏感慨了一句,這就是良心啊。
住院的牀位費一天是六毛錢,驗血三毛、驗尿兩毛、驗糞一毛,就算是把胃給切了,也才二十塊錢。
這不是良心價,啥是良心價?
自己想得有些多,一下子給帶來這麼多錢,估計還真花不完。
主要是他也沒去過醫院,上次救馮浩宇,也是在廠衛生室處置的。
“富貴、富貴,我掛完號了。”
陳富貴還在感慨呢,張春生跑了過來。
“春生叔,現如今看病好像沒幾個錢,咱們帶得有些多。”陳富貴說道。
“是啊,富貴哥,那咋整啊?住一天才六毛錢。哎……,早知道這麼便宜,我當初也應該先到縣醫院瞅瞅的。”
張鐵良接了一句,語氣裏也帶着懊惱和惋惜。
實在也是這個病給這折磨得不行,想象中的醫院看病也得花很多錢。
而最難受的反倒是邊上的張春生,因爲他是爹啊。
當初之所以沒去縣醫院,也是擔心自家的錢不夠,也是真的沒錢。
哪怕按照現在掛出來的這個價目表來計算,錢也不夠。
“傻小子,也不是那麼個事。”陳富貴笑着說道。
“在這裏住院可不是光睡覺就完事啊,還得檢查、化驗,還得打針啥的。還得有別的費用,再加上喫飯,一天下來估計也得兩三塊錢。”
“不過咱們的錢是夠了,這次咱們就好好住、好好看,說啥都得把你的病給整明白嘍,不遭這個罪。”
張鐵良興沖沖地點了點頭。
雖然還沒有看病呢,但是他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這是省城的大醫院,肯定能夠把自己的病給治好。
“富貴啊,估摸着用不了那麼多錢,回去的時候你帶一些回去?要不然我真怕丟。”張春生猶豫了一下說道。
“等一會兒先問問醫生吧,看看大概得用多少錢。別到時候再不夠了。”陳富貴說道。
張春生點了點頭。
沒錢的時候愁,現在大傢伙把錢給張羅來了,帶在身上更愁。
尤其是經歷了火車上的事情,現在他看醫院裏的人好些個也都像小偷。
“倩倩,你咋來醫院了?誰生病了啊?”
還沒等往二樓的內科診室走呢,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夥子從樓梯拐角處走了出來。
“沒啥事,是陪着一個朋友過來的。”馮曼倩隨口問了一句。
“你朋友?我怎麼沒見過呢?”
走到近前的油頭粉面好奇的打量了陳富貴他們一番。
“你叫啥名啊?”陳富貴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我叫唐俊年,省工業大學剛畢業,分到了糖酒。”唐俊年說道。
臉上那股子自豪與得意的表情,比他頭髮上的頭油還要油膩幾分。
“這傢伙可是忒厲害了,想喫糖喫糖、想喝酒喝酒。我叫陳富貴,現在負責修理地球。”陳富貴點了點頭。
雖然他夸人的話略微有些敷衍和誇張,還是很到位的。
唐俊年倒是一愣,這是啥單位?難道比自己的糖酒還要厲害?
“富貴啊,快帶良子去看病吧。”
讓陳富貴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當口,馮曼倩竟然開口了,叫得很親暱。
不僅僅親暱,還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紅顏禍水”。
就現在,他都能夠感受到油頭粉面唐俊年眼裏噴出來的憤怒之火。
“調皮,走吧。”
陳富貴是那能喫虧的人嗎?
在馮曼倩的腦門上輕彈了一指,丟下一句,然後就牽着馮曼倩的手往前走。
這樣的一幕,不僅僅看傻了唐俊年,就連醫院裏其餘的醫護人員和患者、家屬啥的,都看傻眼了。
陳富貴其實也就是穿得破一些,個頭有、樣子有,算得上是個俊男。
馮曼倩呢?
那就更不用說了,本來長的就好看,穿着也比較好,那就是正經的靚女。
俊男靚女手拉手,一起向前走,能不吸睛嗎?
這時候就算是正經的兩口子走在外邊,也沒有說手拉手走的啊。
其實現在的陳富貴也有點後悔,就覺得手中抓着的滑膩膩小手,跟燒紅的烙鐵差不多。
這並不是自己夢中所在的那個年代啊,這個時候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出格了。
可是開工沒有回頭箭,手是自己抓的,跪着也得把這段路給走完。
而另一位當事人馮曼倩呢?
她的整個思維現在就是一片空白。
不想被唐俊年糾纏,這才臨時拿陳富貴當擋箭牌。
當然了,也不能說沒有一點點報復的小想法。
同樣沒想到引火燒身,竟然被這個貨堂而皇之的抓住了手。
姑娘是真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