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連招呼都不打,便迎面衝上來的敵軍,虞翻毫不客氣,當即一聲令下。
剎那間,密集的箭矢驟然升空,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後,旋即如傾盆大雨般罩向對方。
虞翻雙目炯炯,緊盯着戰場。
但見......
當先一員猛將手持馬槊,迎着呼嘯而來的箭矢,左右撩撥,速度快飛,馬槊舞動如龍,竟是將迎面罩來的箭矢,盡數擋下。
“好武藝!”
虞翻不由暗自稱讚,心知此次碰到了強悍的對手。
與此同時,他定睛細察,雙目聚焦於那悍將。
對方面容剛毅,刀劈斧砍一般,一雙朗目宛如星辰,兩道劍眉倒拔沖天,眉目之間好似閃爍着兇戾氣息,望之令人心生畏懼。
“這人好生面熟。”
不知爲何,虞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可惜......
對方已經殺到了面前。
虞翻顧不得思考,厲聲喝道:“刺!”
十餘支長矛衝着迎面奔來的孫堅,宛如靈蛇般探了出去。
希吁吁~~
孫堅急勒繮繩,猛一夾馬腹,作下戰馬前蹄驟起,掌中馬槊大力橫掃,這纔將迎面刺來的長矛盡數撥開。
“射!”
又是一聲令下。
嗖!嗖!嗖!
弓弩手趁着孫堅立足不穩,便是一陣攢射。
雖然,僅有七、八支箭矢,從左右兩個方向夾攻過來,但卻依舊令孫堅大喫一驚。
對方似乎精於防守反擊,弓箭、長矛、糧車的配合,深諳兵法之道。
尤其是弓弩手,不僅有負責壓制進攻的漫射,還有負責精準射殺的點射,雖然這箭矢水平有待商榷,但不得不承認,攻擊效果顯而易見。
“該死!”
即便是江東猛虎孫堅,也着實嚇了一跳。
敵軍指揮者對於戰機的把控,實在是令人驚歎!
江夏黃氏中何時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自己居然不知道?
此刻,孫堅不得不猛勒繮繩,靠着渾身的蠻力,將自己連同戰馬,側向摔到在地,否則這一波箭矢,非得將他的戰馬,當場射殺不可。
轟~~~
戰馬側向倒地的剎那。
孫堅不敢有半點小覷對手,條件反射般地猛一揮馬槊。
鐺!鐺!鐺!
果然!
對方前排的劍盾兵,趁勢殺出,掌中長劍凌空劈落,剛好撞在孫堅舞來的馬槊上,發出清脆的金鳴聲炸響。
孫堅驚出一身的冷汗。
幸虧自己實戰經驗豐富,否則若是換成別人,根本擋不住如此縝密的反擊連招,不管哪個環節失誤,都可能血灑疆場,抱憾終身!
他機警地連滾三圈,躲開對方的進攻範圍後,方纔鏘鏘爬起來,丟掉馬槊,拔出腰間的松紋古錠刀。
“這是......”
正在指揮戰鬥的虞翻眼瞪如鈴。
深藏心底的回憶,如潮水般嘩啦啦涌現出來。
熹平元年,虞翻年僅九歲,隨父遊玩於會稽句章。
時值會稽人許昌,於句章興兵作亂,自稱陽明皇帝,與其子許韶一起,煽動諸縣造反,聲勢極其浩大。
眼瞅着賊軍即將包圍宅院,將其父子誅殺,卻不曾想,一個手持松紋古錠刀的悍將,接連斬殺數人,將其父子救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郡司馬孫堅!
雖不過一面之緣,但卻讓幼小的虞翻銘記於心,自此他刻苦習經的同時,仍不忘練武,時至今日,可日行三百,善使長矛,文武雙全。
可是......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曾經的救命恩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正率兵攻打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堅不應該是長沙郡守嗎?
他爲何會出現在南陽?
又爲何會攻打自己?
......
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竟讓虞翻忘記了指揮。
左右兩翼的兵馬強攻過來,全靠此前士兵積累的作戰經驗,自發完成戰鬥。
番茄
“仲翔~~”
“仲翔,你怎麼了?”
“別愣着,指揮戰鬥啊!”
唐瑁大聲呼喊愣怔中的虞翻。
良久。
虞翻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不管怎樣,得先保住這支兵馬纔行。
他顧目四盼,暗鬆口氣。
這一路上遭遇過太多次圍殺。
衆將士戰鬥經驗豐富,即便沒有自己指揮,也未造成太大損傷。
虞翻當機立斷:“弓弩手放箭,長矛手注意攻擊要節,不可慌亂,保持冷靜,爾等安心,弘農王必會派兵馳援。”
“沒錯!”
又有唐瑁開啓心靈雞湯模式,安撫軍心:“犬子唐翔已經趕往宛城,相信不久必有援兵,衆將士務必要堅持住!”
衆將士信心倍增,齊聲呼喊:“諾。”
“弘農王?”
正在思索如何進攻的孫堅,深感驚詫,對方居然提到了弘農王?
難不成,這支兵馬是弘農王麾下?
不可能!
他們充其量是來會盟的。
怎麼可能是弘農王麾下的軍馬!
孫堅扯着嗓子呼喊:“爾等可是從荊州江夏而來?與江夏黃氏,可有什麼關係?”
陣中虞翻回道:“我等是從會稽郡出發,趕往南陽與弘農王匯合,領兵者正是弘農王岳丈,會稽郡太守唐瑁,非是江夏黃氏。”
“啊?”
孫堅驚詫。
居然是弘農王岳丈,會稽郡守唐瑁?
完蛋了,這回徹底完蛋了。
孫堅正不知所措時。
忽然。
後方響起個聲音:“郡守,有騎兵抄後,該怎麼辦?”
孫堅忙不迭扭頭瞭望。
果然。
不遠處煙塵激盪,如洪流般滾滾而來。
孫堅嗞着鋼牙,暗罵一聲該死。
雖然,他不知道那杆迎風招展的大纛旗上的“張”字,代表的是何人兵馬,但整個南陽,能夠拿得出精騎兵者,怕是隻有弘農王了。
孫堅嗞着滿嘴的鋼牙,心中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