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未思卻並不滿意,面上帶笑一連感激,眼中帶着幾分自得的同時,又藏下了幾分不滿。
出色的鋼琴家?
她一個家境優渥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去做一個不知所謂的鋼琴家?她要的不是這個。
她要的是更高的評價,擡高自己的身價,成爲衆人追逐的對象。
全世界的鋼琴家不勝凡數,這樣的評價毫無用處。
於晚本想再說些什麼,迎上她的目光陡然失去了興趣。偏開頭,笑問道:“還有人要彈嗎?”
是她想岔了。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們,考慮更多的是更進一步,嫁給合心意的對象,而不是苦練技藝,在鋼琴這一行有所進步。
聽到她的問話,霍筱寧的身形顫了顫,死死地咬住嘴脣,卻沒有動彈。
小時候被拐賣到小山村裏,重男輕女的窮鄉惡土,要不是因爲家裏窮,那家人根本不會選擇她。
買不到兒子,他們就把怒氣發泄到霍筱寧的身上,讓她住豬圈、喫豬食,每天捱打捱罵,還有幹不完的活。
這也造成了她如今自閉怯懦,但凡有點大動靜就害怕恐懼、控制不住眼淚的情況。
回到霍家,富裕的物質生活養好了她瘦骨嶙峋的身體,卻沒有辦法治癒她的內心。
更何況其他人的嘲笑鄙夷,更是讓她越發膽怯。
她從來沒有張口要過任何東西,更沒有主動表達過想要的慾望。除了——
鋼琴。
她記得自己回到霍家的那一天,客廳裏的電視上播放的晚會現場,於晚正在彈琴。
那樣一個方正巨大的樂器,卻能發出各種代表情緒的音樂聲,讓她忍不住嚮往又渴望。
於晚,是她最初的偶像。
察覺到她的動作,阮晨星微微一頓,牽住她的手正要說什麼。
這時,有人輕笑了一聲,在安靜下來的環境裏格外得突兀。
“我聽說霍五小姐很喜歡彈鋼琴。”另外一撮沒接觸過的名媛裏,有個女孩惡劣地笑看向她們所在的方向,揚聲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霍五小姐不上去試一試嗎?於晚大師親自指點的機會呢!”
“轟……”
她旁邊圍繞的幾個女孩低低的笑了出來,笑聲裏帶着滿滿的嘲諷。
“樊婉晴!”霍淺淺氣得漲紅了臉,瞪過去:“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樊家是近幾年從國外轉回來的企業,一直對着H市的蛋糕蠢蠢欲動。
樊婉晴帶着的一撮人,向來跟霍家顧家的姑娘們不合,三天兩頭針鋒相對。
“霍四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樊婉晴輕笑一聲,勾起脣角:“我這是想給霍五小姐一個展示的機會,怎麼能算是找茬呢?還是說……”
她笑了起來:“霍四小姐也覺得自己的妹妹不行?”
霍筱寧低着頭,整個人快要躬成了蝦米,眼眶通紅。
她拼命地忍着眼淚,不想當着這些人的面哭出來。
她,就是這麼一個廢物,根本不配做霍家人。什麼都做不好,膽小又沒用,只會給家裏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