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數次想要放棄,全都是想要讓阮澤明後悔這個信念支撐着她,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堅持下來。

    可是直到死,她都沒能看到這一幕。

    讓人諷刺的是,如今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一個彌補的機會?

    憑什麼呢?

    前世的血淚痛苦是真的,這一生幼年時候的傷痕累累,和終其一生都無法治癒的童年傷痕都是真的。

    這個男人,想憑藉幾句話,一杯酒,就輕描淡寫地帶過?

    “不好意思,我最近胃不太好,醫生不允許我喝酒。”

    她晃了晃酒杯,不慌不忙地將杯中的紅酒灑落在地上,微笑道:“今天這杯酒,我可能沒辦法跟阮先生喝了。”

    她的臉上帶笑,眼睛卻冷得出奇,沁着寒意落在阮澤明的臉上,沒有分毫表情。

    阮澤明的心頭跳了跳,說不清心頭這一刻複雜的滋味是什麼。

    這個女兒,似乎真的對他已經毫無依戀和期盼。

    “阮晨星,你不要不識好歹!”

    冰涼的酒液濺到小腿肚子上,阮未思忍不住尖叫一聲。

    說不清是真的憤怒還是嫉妒,她變了臉色,怒道:“爸爸已經先低頭了,你還想要怎麼樣?適可而止,爲人子女,難道還要爸爸跪下來求你原諒不成?”

    這個女人,到底要貪得無厭到什麼地步?

    她已經讓這個家裏丟盡了臉,如今作爲阮家食物鏈的頂端,阮澤明也向她低頭,她一定很得意吧?

    就這樣還不夠嗎?

    “我這人,就是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平靜地看她跳腳,阮晨星勾脣:“阮未思,繼續老老實實地呆着。別以爲在飯桌上,我就不會扇你。”

    阮未思臉色一白,臉頰似乎也泛起了疼痛。

    “未思,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

    江秋雨一臉溫婉,拉她坐下,轉而溫聲勸道:“晨星,未思也是爲了你好。一家人說不出兩家話,你爸爸都已經認錯了,你好歹也該給你爸爸一個機會對不對?”

    “我跟阮先生說話,輪得到你插嘴了嗎?”

    阮晨星纔不給她面子,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高高在上的鄙夷:“一個小三,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她這次沒有動手,甚至沒有多說幾個字。

    然而那眼神中的鄙夷和真切的不屑,卻比什麼都有殺傷力。

    江秋雨的臉色青青白白,眼底的怒意險些控制不住,死死地咬住牙關,纔沒讓自己當場失態。

    “晨星。”

    她的嗓音都在打顫,強笑一聲:“我只是不想你跟你爸爸繼續生分。人一輩子纔多少年?咱們沒必要把時間都浪費在怨恨上,對不對?”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唯獨你沒有。”

    優雅地坐在餐桌旁,阮晨星眉眼含笑,看過來的眼神卻居高臨下。

    她像是端坐在王座上的女王,冷淡的目光裏滿是不屑,看她的眼神彷彿她是什麼微不足道的髒東西。

    紅脣輕啓,她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以爲,你能坐在阮夫人的位置上,就能夠跟我平起平坐地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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