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彩色的柃 >第18章 第十八章
    霓彩擡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臉,空出的那隻手去接鑰匙。

    陸柃將鑰匙送遠,歪頭看她,“你什麼毛病,還不能見人了?”見霓彩一副無賴模樣,乾脆走上臺階,從身高上將她壓得死死的,根本不給她明搶的機會。

    頭髮是霓彩的死穴,沒有帽子加身,她感到羞恥,“你把鑰匙給我!”

    “哦~你叫我來我就來,你叫我給我就給?”懶散的聲音,冷冷的調子,少年人的清脆和男人的成熟全都蘊含其中,又說不出的性感撩人。

    霓彩沒有心情鑑賞,她想掐他,“本來就是我的!快給我!”

    “把手拿開我看看,”陸柃早看過她現場照片的,有趴在地上啃泥巴的,有抓着斷髮生無可戀的那一張張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正保存在他的手機相冊中。初初收到照片幾乎笑翻,可饒是心中翻天覆地現在也只能憋住。

    平靜!

    平靜!

    他努力撫平顫動的臉部肌肉,控制嘴角保持冷淡笑容,“幫你看家還沒要工錢呢,來了連面都不能見?”

    霓彩手掌包住額頭,微微仰臉,表情十分勉強,“鑰匙呢?”不是說病重嗎?這副氣勢凌然的模樣是病人能做出來的?臉色紅潤得很嘛!

    陸柃作勢把鑰匙送過去,霓彩注意力轉移的瞬間,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拉。

    本來額前那一揪頭髮因爲太短而失去重力加持,所以微微翹着,後來被卡進帽子定形,一放手就高高翹在空中。沖天的發揪,配上霓彩懵逼的表情,比dipsy更神像dipsy。

    霓彩被突襲搞得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遮掩,她看着咧嘴大笑的陸柃,一瞬間心血上涌,整個臉孔轉而爲紅,終於被氣哭了。

    溼糊的臉龐又白又軟,眼角嘴角全是亂髮,陸柃見了心中悸動,伸手要去安撫她,可一看到那片房檐似的發簾就忍不住要笑,只能深呼吸死死剋制住。

    照明燈已經熄滅,兩人站在漆黑的樓道里無聲對視。半響,陸柃嘆一口氣,敞開手臂,上前擁住狼狽流淚的人,“哭什麼啊?”

    霓彩垂着雙手一動不動,忿憤道,“差點就禿了!好笑嗎?…你快笑死了!”

    “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在家裏待到天荒地老的嗎?”

    說起這個霓彩就更要生氣,也顧不上主動被動以及面子問題,“不是你說在病中的嗎?要不是你,我能睡不好覺?要不是睡不好覺,我能恍神摔到田裏變成這個樣子嗎?”

    陸柃對霓彩的回答非常滿意,主動拿出鑰匙開門,末了還把行李箱推到牆角放好,“病了也是我的錯?你不是說不負責嗎?”

    霓彩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清清喉嚨,念出早就打好的腹稿,“我們都認識十多年來,就是陌生人也要關心的,更何況我們是朋友呢。”

    陸柃本還溫熱的身體驟然降冷,眉眼跟着僵硬起來,漆黑的眼瞳比夜色更深、更濃稠、更不可測,他心中冷冷一笑,是嗎?死鴨子嘴硬!“你對我可真好。”

    霓彩站在鏡子前理頭髮,沒聽見陸柃說話,圓形的鏡面盛着他的背影,肩寬腿長,腰身幾乎到達她的胸線,這麼一副好色相,怎麼就如此惡劣,他到底要幹嘛?見他沒有反應,補上一句,“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你生病我很擔心你。”

    陸柃聽了前半句繼續上火,聽完後半句又再度平靜。心情很爛,不想回話,乾脆拿出手機專心回覆郵件。

    霓彩無視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陸柃,提箱子進臥室。兩三件衣服根本不需要時間整理,她衝完戰鬥澡關燈補覺,將將一個小時也就是晚上九點起牀換好衣服,準備去發去髮型屋。

    推開臥室的門,客廳的燈還亮着,沙發上有人蜷縮着睡得正熟。手臂覆在額頭,嘴脣輕開露出半顆雪白的牙齒,睡着了竟有些人畜無害的可愛,霓彩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睡夢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覺,轉動身體留給她一個背影。

    兩刻鐘後陸柃轉醒,客廳的頂燈熄滅,只沙發邊一盞落地燈發出幽幽黃光,靜靜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孤寂感。他撐着手肘起身,薄毯掉到地上,手機端正擺在茶几邊。客廳沒有人,臥室也沒有。他百無聊賴,脖子有些酸,乾脆躺倒沙發上閉目養神。

    可能是一分種,也可能是一小時,面上有冰涼柔軟的觸感,癢癢的,他睜開眼睛。

    因爲額前覆蓋劉海,本就小的可憐的臉蛋顯得更小也更精緻,可能是留白減少的原因,五官格外突出,含水的眼眸,俏麗的鼻子和嘴巴,相比過去圓乎乎的臉蛋,下巴尖俏得可愛。

    “睡夠了吧?”霓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右手五指做梳齒樣在劉海上耙了耙,“剛剪的~”

    陸柃突然就覺得難耐,他嘗試着吞嚥兩下,可是不行,身上的躁動怎麼壓也壓不下去。喟嘆一聲,忽地伸手握住她後頸壓向自己,同時起身銜住那粉嫩的嘴脣。追逐、搶奪、交纏,不夠,還是不夠,手上加力讓她完全敞開,全都是自己的。細膩的肌膚在手下摩挲,所到之處如同燃起烈火,掌下的身體被激得細細顫抖。空間被顫動的喘息逐漸填滿,熱烈和窒息達到頂峯,慢慢的,慢慢的,轉而舒緩趨向平靜。

    陸柃撐肘倚靠過去,將瘦弱身形完全籠在懷中。他撫開汗溼的劉海在光潔額頭落下一個又一個啄吻。

    許久,身前的人還是一臉迷茫,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拍拍她臉頰,“醒醒了~”

    霓彩腦子缺氧,視線無法定焦,她無意識地砸吧嘴巴,咂摸出熟悉的清涼味道。擡眼,一張滿目春情的臉蛋笑意盈盈,五感回籠,瞬覺五雷轟頂,觸電般掙扎着往後退去。腦袋磕在桌沿發出‘嘭’聲悶響,玻璃茶几也在猛力之下被推出一米多遠。

    陸柃起身抱她本就是爲了防止她動作過大碰傷自己,想不到還是沒能避免意外發生,“你就不能安生一點,退遠有用嗎?不是都做完了?”

    估計傷的不輕,霓彩伸手往痛處摸,一個巨大的鼓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浪蕩,這麼不檢點了?!”

    陸柃拿棉籤從瓶子裏蘸取消毒水,乍聽形容,浪蕩?檢點?手上一抖,藥水瓶差點被打翻在地,“你不舒服嗎?哼出聲的不是你?”

    霓彩炸毛,臉像火在燒,“你胡說什麼?嘶!~輕點~”

    陸柃扒開她的頭髮,果然有血腫,手勢再放輕,“不是說了不要你負責嗎?我這種姿色你也不算喫虧呀~”

    “可是這樣就亂了~”

    陸柃一怔,沒想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伸手拉她面向自己坐正,“怎麼就亂了?”

    怎麼就亂了?霓彩想,就是亂了啊。好像胸前被鑿出一個大坑,心裏很空曠也很寂寞,突然想哭,她癟癟嘴巴靜默一會,終於剋制住,“就是,有違道德~”

    有違道德?陸柃默唸兩邊,有違道德,這麼說來是不願意轉成合法關係了,手上力道加重。

    “啊!好痛!”霓彩推開陸柃,手掌攏住傷處,“你想殺了我!”

    我是想殺了你,陸柃的眼神冷得要放箭,似乎有暴風雪在醞釀,偏偏嘴角掛着溫和笑容,那感覺別提多怪,霓彩被看得發毛,試探道,“你也認同我的話吧?我們從前不是好好的?”

    “從前有多好?’德國一年,她不知道自己思念她的日日夜夜,德國之前呢?那些和她相伴的虛幻的夜晚,有她的夢境,她又何嘗知道呢?是真傻還是假傻?好想切開來看看。

    “這還能度量?暑假我們一塊玩,不就是這樣?”

    陸柃被氣笑了,井噴般躁虐的情緒被鎮壓下去,興奮的焰火蓬勃而來,他突然想起照片裏那半張男人臉,摸摸霓彩的頭髮,“你也24了,壓抑身體要變態的,剛纔不是覺得很舒服嗎?既然是朋友,爲你分憂也是正常的。而且真正喫虧的是我,怎麼你還一副受害者形象。”說完還十分溫柔地幫她梳理頭髮。

    臉快要炸開了,霓彩雙手做扇子狀不停搖風,溫度怎麼也降不下來,馬上就要被烤熟,陸柃好心將自己冰沁沁的手掌貼上去助他鎮定。

    鬧鐘敲響,咚咚咚……10點整。

    陸柃笑着拍拍她的頭,安撫道,“別怕,不是什麼大事,晚上早點睡覺,明晚一起喫飯。”

    不是什麼大事?

    是自由意志覺醒,還是受到德國教育的啓發?

    霓彩渾渾噩噩送陸柃出門,渾渾噩噩上牀熄燈,渾渾噩噩閉眼睡去,整晚都是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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