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蓋彌彰 >第二章:這家女婿不好當!
    第二天,李牧從妻子沾滿鮮血的噩夢中驚醒。屋子裏很暗,估計天光未亮,凌晨三、四點鐘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爬下牀,伸了伸老腰,看上去四十二歲的年齡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他懶得開燈,只是憑藉着窗簾縫隙顯露出的一絲光暈摸索着去了洗手間。返回時,絲毫沒有半點睏意,於是準備來到客廳陽臺的搖椅上小坐一會兒。突然一個趔趄,他碰到了厚實的圓木桌,還好只有手不小心抻了一下,要不然便直接趴在地板上了。他站穩身姿,重新來到座椅旁,悄無聲息地坐定。

    李牧想不明白,幾天前自己出差時,妻子秋弱還生龍活虎,跟他有說有笑。誰知回家進門的第一眼,她便如同安詳的屍體靜靜的躺在了廚房冰冷的地板上。還有那通陌生電話,那只是當天出差的高鐵上偶遇的一個叫作石猛的刀疤臉路人而已,可他說的話卻又讓人莫名其妙。當然秋弱與陌生男的關係更令他耿耿於懷,畢竟誰都不想自己頭上有把綠草。

    當李牧從長久的思緒中緩過神來時,大腿骨上的疼痛感已然消退,而窗臺外冉冉升起的旭日正衝散着薄薄的霧氣,開始變得光芒四射。他看了看手錶,決定立馬做些什麼——跑趟警局——見一下趙正義。

    來到警局辦公大樓前的停車場時,李牧恰巧碰見了急匆匆下樓的趙正義。

    他連忙打招呼問道:“趙警官,您這是準備去哪?”

    “出警。”趙正義簡單的回了一句,便乘坐警車與幾名同事火速離開了。

    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在警局墨跡了一個多小時,李牧基本上屬於一無所獲,除了打聽到了趙正義的辦公室和職務信息,原來那個男巫還是刑偵隊的隊長。他本想着一直等下去,但助理的一通電話,讓他不得不先回趟公司。

    “李總,打擾您了,今天董事長突然組織召開股東大會,需要您參會,時間定於11點半。”助理小心翼翼的嘟囔着,言語間透露着膽怯。

    “具體什麼事,有沒有說?”王嘉略開口問道。

    “沒有,不過我私下打聽了,似乎是總經理競選的事。”助理突然開心地說道,“提前恭喜你了,李總。”

    ……

    “李總,您還在嗎?”電話裏傳來助理顫顫巍巍的聲音。像是害怕自己剛纔說錯了話。

    “奧,我知道了。”李牧若有所思的掛掉了電話。

    在回公司的路上,李牧面無表情的開着車,沒有不開心,也沒有特別難過,平靜的讓人感到害怕。很快紅色閃電疾馳到了長春路與杭州路的交界處,因爲道路交通管制,寬闊的街道上排起了蛇形般的長隊。這讓他迷惑不解,似乎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大半輩子的他,從來沒有見過今天這般陣勢。“肯定是哪個政府要員來體驗底層人民艱辛來了。”李牧暗自心想。

    可是當他開車準備掉頭時,卻在茫茫人海中無意瞟見了趙正義,他正在指揮着看熱鬧的傢伙們往警戒線外站。

    於是李牧將車熄了火,擡腿邁出車廂,奮力穿過探身張望的人羣,來到了趙正義面前。

    “什麼鬼,你怎麼來了?”趙正義喫驚的對着李牧說,嗓門很大,似乎怕他聽不到。

    “我碰巧經過。”李牧簡單的回答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看。”說着,趙正義用一根食指指向了前方。

    有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前保險槓已經彎了,前燈碎了一盞,另一盞變形了,但玻璃沒碎。散熱器的蓋子上有一個大坑,車上的油漆和鍍鎳層颳得傷痕累累。關鍵前車門框上正耷拉着一具男性屍體。那是個苗條的短髮小子,不久之前應該還很英俊。現在,他的臉色白裏透青,眼皮低垂,下面的眼睛黯淡無光,全身上下被鮮血染紅。

    “發生車禍了嗎?”李牧好奇的問。

    趙正義沒有吭聲,只是左右瞟了下人羣后便一把將李牧拉到了警戒線內,然後帶着他緩緩向屍體走去。

    此時一名戴黑框眼鏡的小個子法醫正手忙腳亂地做着提取指紋和收拾現場的一些工作,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所爲何來。王嘉略望着那具屍體,眉心間有一個彈孔大小的黑點,不對,那本身就是子彈朝額頭正中央補的一槍,天啊!居然是槍殺。李牧大喫一驚,兩隻腳不由自主的向後挪了兩步。

    趙正義似乎看出了李牧的膽怯,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說道:“好眼力,我想你應該清楚了吧。”

    “額,嗯嗯,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拿槍殺人,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呀。”李牧驚訝地問道。

    “什麼?你怎麼敢肯定是仇殺?”趙正義露出了狐疑神色。

    “額,額,我不知道,只是猜的。”李牧連忙爲自己的言語失誤道着歉。

    “不過,你倒是提醒到我了,這是偵查的一個方向。”趙正義補充道。

    “到底怎麼回事?”李牧繼續追問着。

    “根據路人的證詞,一個戴着黑色面罩的人開槍打死了死者,個子不太高,穿着得體。而且他當時駕駛了一輛麪包車。”

    “麪包車?怎麼又是麪包車?”李牧滿臉疑問。

    “這個還不太清楚,需要進一步查證,不過在”十字”路口行兇,我想那名兇手實在是太不理智了。”趙正義自信地說。

    “奧,趙隊,我有事想找你談談?”李牧委婉含蓄的說,似乎他自知現在時機不對,唯恐弄巧成拙。

    “你指的是你妻子失蹤的事吧!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很忙,”趙正義一副好警察的嘴臉,“這樣吧,明天你再來找我。”

    “那好吧,只是還沒有消息嗎?”李牧擔憂地問着。

    趙正義默不做聲,搖了搖頭:“明天再說。”

    最終,李牧滿臉失望地離開了。當來到嘉德公司辦公大樓時,助理此時正在樓下等着他,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路上交通管制,耽擱了些時間。”李牧漫不經心地說。

    “沒事,李總,我來幫您泊車,你抓緊上樓吧,809會議室。”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會議室,從裝修上來看,嘉德公司並不捨得花錢,似乎門面對他們來說也並是那麼重要。但裏面辦公傢俱擺放整齊,衛生乾淨整潔,尤其窗臺上擺放的幾盆綠籮無形中增添了幾分生氣與活力。

    此時,座椅上二十名股東已就座,王嘉略的冒失闖入,像是打斷了他們的竊竊私語,一個個不滿意的怒視着自己,尤其那坐在中間位置的王安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王嘉略也不慣着這些人的臭毛病,吊兒郎到的走到座位旁,一屁股坐定,悠閒的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很好,股東們已經全部到齊。今天啊,召集大家的主要目的就是審議“總經理”職位競選事宜,我們都知道自從郭一鳴—郭總離職後,這個職位就一直空缺着,但嘉德公司如今正是高質量發展的瓶頸期,總不能老是讓我這個董事長兼任着,所以咱們今天暢所欲言,互相表個態,投決出總經理的人選。”王安石不慌不忙的娓娓道來,“當然,我們要響應國家號召,儘可能的開短會。”

    語落,股東們開始面面相覷,突然有人開口提議張子光爲財務總監,然後其他人便一窩蜂的迎合上去,一圈下來只剩了李牧沒有表態。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局,還是王安石爲自己擺的局,更確切的說是一場秀,做給他這個副總經理,這個女婿觀看的一場天秀。眼看大勢已去,還未等王董事長催促自己表態,李牧便迅速起身頭也不回的瀟灑離開了。

    王安石連忙開玩笑的解釋道:“看來,李總選擇棄權,很好!那經董事會研究,同意任命郭一鳴爲嘉德公司的總經理,大家鼓掌慶祝。”

    會議室裏傳來了陣陣熱烈的掌聲,與其說在恭喜張一鳴,倒不如說更像在歡慶李牧的離開。

    辦公室內李牧屁股還未坐穩,王安石便打來了電話。

    “李牧,你今天做的不太對呀,再怎麼說,我不僅是董事長還是你的老丈人,於公於私,你都應該在衆股東面前給我留足面子呀。”王安石不滿意的說。

    李牧如夢初醒。回辦公室的路上,他還在遲疑是不是自己多想,誤會了王安石,但此刻自己可以確定,是他搗的鬼。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會恬不知恥的來興師問罪。“那你是要面子還是要臉?”李牧不屑的回擊着。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王安石差點氣暈過去。

    “王董事長,我可是爲嘉德立過汗馬功勞的人,再說如果真要論實力,放眼整個公司除了你之外誰還能超過我。如果你真把我當成自己的好女婿,我想你絕對會力挺我的。”李牧控訴着着,“我知道自己跟秋弱的婚姻在你眼裏本身就是個錯誤,要不是假裝奉子成婚,我想你肯定會反對到底。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忍氣吞聲,一直盡心盡力,只是覺得早晚有一天你會看得上我這個當初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錯了,大錯特錯,你真的是骨子裏就看不上我!可是你也沒必要火上澆油呀,你果然只會狐假虎威,虛張聲勢,做一些齷齪之舉。”

    “李牧,我今天把話挑明瞭,只要有我在,你就甭想在嘉德公司異軍突起,獨樹一幟,更別想沾我老王家一絲光。”王安石怒氣沖天地說。

    電話還是掛斷了,至於誰先掛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牧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血緣關係,即使是女婿,那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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