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程相儒程以沫 >第111章 趕屍客棧
    深夜,在空寂無人的荒郊野嶺,看到一間亮着燈的小木屋,這本就是一件很驚悚的事。

    而當程相儒想到這是在湘西苗疆的地界,想起那許許多多神祕、詭異又恐怖的傳說,更是渾身發毛。

    那裏面,該不會住着一個熱衷於殘害迷路旅人的巫婆吧?

    程相儒有心想去看看,但他猶豫好一會,還是決定先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這裏是石番的主場,帶着他一起過去,可以更踏實。

    程相儒回到車裏,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冷螢是真的藝高人膽大,對此毫不在乎,開門就跳了出去,說是要去化緣。

    他們準備的食物都在上一輛車的後備箱裏,路上一直精神高度緊張地疲於奔命,忘了補充。

    到了這個時間點,每個人都是飢腸轆轆,又冷又餓又困,很是痛苦。

    這種狀態下,沒人會挑食,哪怕是饅頭,他們都能狼吞虎嚥地喫進去。

    見冷螢下了車,其餘人沒再猶豫,也跟了下去。

    想到可能會有喫的,他們肚子的“咕咕”聲立刻此起彼伏響了起來。

    程相儒在前面帶路,繞過自己剛剛放水的地方,找到了那間亮着燈的小木屋。

    周老闆很警惕,覺得這實在反常。

    現在已經是黎明破曉前,是一天裏最黑暗的時間段,別說在這深山野嶺,就算是在城市裏,基本上也是家家戶戶都熄燈休息了,這間小木屋裏爲什麼會有亮光?

    石番讓大家先不要着急,他蹲下身子,打開揹包,翻出一個罐子,放出數只黑色飛蟲,操控飛蟲去探查情況。

    看着石番能如此輕鬆地操控毒蟲,程相儒是打從心底裏羨慕。

    這不就跟微型無人機一樣嗎?甚至更方便!

    過了片刻,黑色飛蟲歸來。

    衆人眼巴巴地看着石番,卻聽石番道:“應該沒什麼危險,過去看看吧。”

    冷螢好奇:“是你的蟲子告訴你的嗎?”

    石番搖頭道:“它們又不會說話,怎麼能告訴我呢。我是聽裏面沒動靜,我的蟲子又一隻沒少,所以覺得應該問題不大。”

    程相儒一愣,隨即又微微點頭。

    這個推斷雖然有些草率,但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他們精通巫蠱之術的人,肯定對毒蟲之類非常敏感,遇到有其他巫師的毒蟲闖入,還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要麼是水平不及石番,要麼是根本不懂巫蠱之術。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冷螢身手好,周老闆有槍,石番精通巫蠱之術,他們有能力從容面對任何突發情況。

    冷螢當先走到木屋門口,她擡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沒人迴應。

    冷螢更大聲又敲了三下,依然沒有聽到任何迴應,於是她擡手推開了房門。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聲響中,房門緩緩被推開。

    衆人向裏面望去,卻驚愕地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這間小木屋不大,裏面卻擺了兩排牀,正中央有個破舊的小木桌,桌上有盞很古老的油燈,正有微弱火焰隨闖入的夜風搖曳擺動,好像隨時會熄滅。

    而正對着房門的那面牆側,歪倚着一塊牌匾,背面朝外。

    冷螢警惕走入屋內,確定安全後,她繞過木桌,翻過那塊牌匾。

    這裏好像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積着厚厚一層灰,牌匾的翻轉,掀得灰塵撲卷,如同起霧。

    冷螢雖然戴了口罩,卻還是被嗆得連連咳嗽。

    “趕屍客棧?”冷螢擡手扇灰,低頭看着牌匾上的字,皺眉唸了出來。

    唸完,她感覺到不對了,臉色一變:“好晦氣啊!”

    周老闆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石番,你們這邊現在還有趕屍匠嗎?”

    石番搖頭:“我只在婆婆講的故事裏聽過,還從沒見過。婆婆說,一九六幾年的時候,趕屍這門手藝就斷傳承了。”

    以前戰亂頻繁,有很多人客死他鄉,而湘西這邊特別在意落葉歸根,所以有趕屍匠專門趕屍歸鄉,並以此營生。

    全國解放後,人民生活逐漸安穩,雖然也有強盜爲非作歹,但終究不及戰亂傷人,客死他鄉的人大量減少。就算有,也都是外出打工的,離家太遠,趕屍匠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所以,這門生意越來越少,導致趕屍匠們紛紛改行,最終順其自然地就斷了傳承,只能出現在各種恐怖故事裏,被神化或者被黑化。

    按石番所說,婆婆口中提到的趕屍,就跟現在殯儀館的靈車拉屍體是一個性質的,無非是人力車或牛車換成了機動車,那些有能力動用法術趕屍的,都是很厲害的大巫師,纔不屑做這跑腿賣苦力的勾當,也沒人敢找他們去做,生怕親人的遺體內被養滿蟲卵。

    反正不管趕屍是真是假,現在問題來了,應該已經消失了幾十年的趕屍客棧,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又爲什麼會亮起油燈?

    四人面面相覷,猜不到原因,只覺得脊背發寒,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山林中的冷風玩弄着門板,讓“吱嘎”聲不絕於耳,更添恐怖氣息;草間的蟲鳴此起彼伏,似在催促不速之客快些離開,分外吵雜;就連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感到恐懼,悄悄躲在了濃雲之後,爲這冷夜更添墨色。

    就在衆人剛要退出木屋時,忽然有奇怪的聲音遠遠飄來,模模糊糊地傳進衆人耳中。

    “什麼聲音?”周老闆掏出手槍,立刻警惕起來。

    程相儒走到門口仔細辨聽,頓時臉色煞白:“好像……有個女人在唱歌!”

    那歌聲縹緲,聽不清楚,但確實能聽出那是個女人的聲音。

    詭異的是,那聲音飄蕩不定,忽南忽北,忽東忽西,又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極了鬼魅的呻吟。

    冷螢小聲問石番:“你會捉鬼不?”

    石番聲音微顫地道:“這個……真不會。”

    冷螢又問程相儒和周老闆:“你倆誰會?”

    兩人互視一眼,連連搖頭。

    冷螢急道:“都不會,你們還在這聽什麼呢?趕緊跑啊!”

    四人慌慌張張跑回到車裏,周老闆啓動車子,開出一段很長一段距離後才停下。

    程相儒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就算有鬼,也沒什麼可怕的。

    他們怕的鬼,說不定就是誰家牽腸掛肚的人。

    但剛纔那詭異的歌聲太邪性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們也該遠離那裏。

    至於那恐怖的聲音到底源自何處,程相儒可不想刨根究底,離遠了才踏實。

    衆人忍困捱餓地熬到天亮,待日光能夠照亮前路,行程繼續。

    汽車駛過一條又一條崎嶇山路,繞過一道又一道彎,拖着滿身的劃痕和泥污,終於在早上九點多,到達了此行目的地——千巖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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