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半空中相撞時,手電全都掉落到了地上,使得兩人都無法看清地坑內究竟有什麼。
但不用看也能猜到,這個地坑存在的意義,必然是防盜,是置古墓闖入者於死地的殺招。
程相儒嘗試改變姿勢,妄圖用手肘和膝蓋阻止兩人的滾動,但他倆距離地坑邊緣實在太近,終究無濟於事。
於是,兩人滾出地面,向着地坑,也向着死亡墜落而下。
關鍵時刻,程相儒出於求生本能伸出的右手,抓住了地坑邊緣,終於止住了兩人的墜落之勢。
雖然程相儒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煉體,但兩人體重加上揹包的重量,以及墜落時的慣性力,帶給了他的右臂極大負擔。
他感到手腕、手肘及肩部處均有撕裂般的劇痛,他雙眼赤紅,拼力支撐,想攀上去,但維持不墜落已經是他能承受的極限。
“你從我身上爬上去!”程相儒緊咬着牙,右臂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隨時都可能脫手。
冷螢不發一聲,擡手抓住程相儒的肩膀,腳踏着牆面,極小心地向上爬去,順利回到地面。
而就在冷螢剛剛穩住重心,正要回身去抓住程相儒的右臂時,程相儒終於支撐不住,右手手指滑落,整個人向坑下墜去。
冷螢驚呼出聲,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卻感覺背後一緊,也被向下拽去。
鐵爪鉤之前一直抓在冷螢的揹包上,在剛剛緊迫的時刻,程相儒忘記了鬆開鐵爪鉤,使兩人依然連在一起。
冷螢反應極快,急忙伸手抓住之前掉落的紅纓槍,身子向後仰倒,直挺挺將紅纓槍向正後方刺去。
她這一刺使足了力氣,“咔嚓”一聲插入了最後方的木製牆面,幫助她穩定住了身形。
程相儒懸在半空,左手在鐵爪鉤的套內,牢牢抓着冷螢的揹包。
“快上來!”冷螢咬牙低吼。
程相儒來不及多想,忙擡臂抱住冷螢胸口,腳踏着地坑側壁向上挪動,待雙腳迴歸地面後,腰身猛地用力,同時左手鬆開鐵爪鉤,以近似仰臥起坐的姿勢,猛地擡起上半身,終於徹底脫離了危險。
冷螢鬆開紅纓槍,也翻身坐了起來,身後的紅纓槍槍桿在半空中“嗡嗡”抖動。
程相儒雙眼中的赤紅漸漸消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使防毒面罩的眼窗蒙上淡淡霧氣。
冷螢緩了片刻,正慶幸於逃離危險,想嗔怪程相儒剛剛將她胸口勒得很疼,卻藉着昏暗的手電光,看到程相儒的右手全是血。她驚愕地看向之前程相儒右手扒住的位置,竟看到那地坑邊緣被生生抓出繁雜的裂紋。
此時她才意識到,如果不是關鍵時刻程相儒激發了程氏血脈的力量,只怕他倆身手再好,現在也已經掉進了地坑內。
程相儒輕輕抖了抖右臂,感覺整條手臂發麻,好似失去了知覺。於是他左手撐地起身,走到一旁撿起手電,回身向地坑內照去。
地坑下,沒有密佈的尖刺,也沒有毒蟲毒蛇,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這個地坑非常深,雖然沒有超過鐵爪鉤的最長值,但如果兩人掉下去,只怕不摔死,也要摔成重傷。
“嗡嗡嗡……”
極細微的摩擦聲忽然響起,之前消失的地面從側邊緩緩移了回來,同時,兩側擺佈有人偶的牆面以同樣的速度緩緩翻轉,正前方的牆面則緩緩升起。
也就是十秒左右的時間,這間密室隨着牆面的移動,重新變回成了廊道,而左右牆面上則出現了兩人之前見到過的侍女奏宴圖。
“要不,咱們先退出去,等你爸他們來了再一起進來吧?”冷螢不是怕死,她也從未懼怕過兇險,她是真的對程相儒當前的狀態非常擔憂。
她擔心程相儒的右臂不及時處理會成爲難以恢復的硬傷,她擔心程相儒還未痊癒的傷口崩裂,她更擔心剛剛使用過程氏血脈力量的程相儒再遇到兇險時,會再次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程相儒低頭沉默片刻後,搖頭道:“回不去了。這裏的路一直在變,咱倆現在無論是想出去,還是想到主墓室,恐怕難度和危險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繼續往前走了。”
冷螢咬着嘴脣,想反駁,又沒法反駁。
正如程相儒說的那樣,這座黃腸題湊內部的格局一直在變化,想沿原路返回,真的已經不可能了。
冷螢拉着程相儒先坐下休息,腦中想的卻是:程志風他們見他倆這麼久沒回去,應該會回頭來找,說不定已經找到這座巨大地宮內了,也在嘗試着尋找進來的路。
然而,實際情況卻比冷螢猜想的,要糟糕得多。
程志風幾人發現程相儒和冷螢長久未回,選擇回頭尋找。
他們沿着來時的路,快速行進,沒用多久便找回到了菌屍陣所在之處。
那些被緊緊纏住的菌屍在上空搖搖欲墜,那些繩索雖然結實,但看起來卻總讓人感覺隨時會崩斷。
幾人正要鑽進前方的洞內繼續往外找,卻見一顆人頭探了出來,緊接着就看到陳尚可笨拙地爬了出來。
“阿儒和小螢螢呢?在後面嗎?”廖深見陳尚可鑽了出來,急忙詢問。
“啥玩意?”陳尚可有點懵,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疑惑反問:“他倆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衆人聞言,心裏都是“咯噔”一下。
陳尚可擡手撓頭,一頭霧水。他正要追問,卻猛地看到上空吊掛着的那些菌屍,頓時大驚失色:“臥槽!這都是啥啊?”
程志風疾步上前,以爲陳尚可在不合時宜地開玩笑,急看向洞口,卻只見阿喵懶洋洋地邁着貓步踱了出來,哪裏有程相儒和冷螢的蹤影?
“你真的沒看到他倆?”程志風一把將陳尚可拽到面前。
陳尚可也意識到情況不太對:“沒看到啊,他倆去哪了?”
黃謹三人也趕緊湊了過來:“他倆回來找你了啊!”
“沒有啊!他倆不會迷路了啊?”陳尚可也急了。
廖深沉聲道:“不可能,這裏就這一條路!”
陳尚可感到脊背發涼,不敢置信,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麼。
程志風沉思片刻後,凝重道:“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我懷疑,這裏還有其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