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點的時候，凌霽雲應該空下來了，給穆霖希打了電話過來。
凌霽雲和他閒聊着:“你在家裏嗎？”
穆霖希去拿了個蘋果，洗了喫。“嗯，他們出去了。”
凌霽雲說:“對不起，現在走不開。”
“又沒關係，”穆霖希又說，“就不是假的，你知道吧？不然會和你說的。”
凌霽雲笑着說:“知道了。”
穆霖希喫完蘋果之後回了房間，他打開書本里夾着的試卷看題目。
“你寫吧，我看着你。”凌霽雲說。
穆霖希說:“家裏會在元旦來客人嗎？”
凌霽雲說:“是表哥的孩子，在這邊玩，幫忙看一下。”
穆霖希打開筆，在上面寫題。凌霽雲看着他特別認真，就是算一道題不會把眼神給別人的那種認真，等算完了纔看向鏡頭。
溫和的眼眸又帶着凌厲。
“哥哥，這是誰啊？”凌霽雲的大腿上爬上了一個小孩子，扎着雙馬尾，上面夾着小蝴蝶結。
凌霽雲躲了一下鏡頭，抱住她說:“這是哥哥很要好的人。”
小朋友特別好奇，扒着手機說:“我想看看。”
凌霽雲看着旁邊聊着天的老媽和外婆，還有舅媽們，摘掉耳機，調小音量把鏡頭給她看。
穆霖希看着鏡頭裏的小孩，很可愛很活潑。
“哥哥好。”
穆霖希把聲音放下來說:“你好。”
凌霽雲說:“太能鬧了，非要看。”
“哥哥說他喜歡你。”小孩真是記住什麼就說什麼。
穆霖希說:“哥哥說什麼了嗎？”
“我問哥哥你是誰，哥哥說你是他要好的人。”小孩娓娓道來。
凌霽雲笑着說:“好羞恥啊。”
穆霖希看着他，“羞恥嗎？”
小孩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麼，打斷了他們:“哥哥你怎麼不來玩？”
穆霖希說:“哥哥在家裏。”
“好吧。”小孩有點失落。
“我們先別打擾哥哥啦，讓哥哥寫作業吧。”凌霽雲摟着她，讓她說再見。
小孩甜甜地說了句:“哥哥再見。”
穆霖希擡起手和她揮手，先掛了電話。
“哥哥以後帶哥哥回來嗎？”她問凌霽雲。
“帶啊，那個哥哥很重要。”凌霽雲讓她踩上腿站着。
“哥哥看起來人很好。”
“是很好，很會照顧人的情緒。”凌霽雲笑着說:“阿毓喜歡嗎？”
小孩點點頭說:“喜歡的。”
“哥哥等下給你小紅花。”凌霽雲把人舉起來，小孩咯咯笑。
老媽看他們鬧着，就說:“你別摔着阿毓。”
“抱着的。”
快十一點的時候，小孩才願意回家睡覺。凌霽雲回房間之後不太適應，把手機充上電之後就打了視頻過去。
穆霖希在洗漱，吐着泡沫抽了紙巾擦臉。
“這是今天第幾個電話來着？”
“不知道啊。”凌霽雲笑着說，提不起精神。
“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好累。”凌霽雲躺在牀上。
穆霖希說:“你一直看着小孩嗎？”
凌霽雲說:“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可能是因爲這次回外婆家，原因不太一樣，不是因爲太久沒來看看。
“以後要一直在那邊嗎？”穆霖希問他。
凌霽雲換成了趴着的姿勢，說:“也不是吧，可能時不時也會回奶奶和爺爺那裏。”
“沒關係，我以後可以自己回去看你。”
穆霖希說:“不是這個，我是想說你以後想回哪都可以回，他們都是你的家人，沒理由不尊重，你也可以和你媽說清楚時間。”
凌霽雲說:“嗯，知道了，習慣了可能就好了。”
穆霖希看着他。確實要學會習慣。
穆霖希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就十二點了。他點進視頻軟件，分享給凌霽雲。
“你看一下我給你分享的視頻。”
凌霽雲點開，“是什麼？”
穆霖希說:“你就往下看就行了唄。”
這是一個歌唱博主，還挺火的，觀看人數很多。裏面正在唱歌，彈幕亂飛，各種酷炫的禮物特效漂浮在界面。
“所以我們看直播跨年嗎？”凌霽雲笑着問穆霖希。
安安靜靜地看了十多分鐘，那個博主說:“之前的抽獎，還記得吧？”
彈幕各種記得，各種遺憾，凌霽雲沒弄懂。
“今天就來兌現啦！”那個博主抱着吉他說，“我們id是rain的朋友中了這次的抽獎，他點的歌將會在跨年的時候唱出，送給他想送給的人。”
博主點開原來的動態，說:“這位朋友點了林奕匡的《高山低谷》，說要送給他的男朋友凌霽雲，祝他新年快樂。那我也借這首歌祝你們長長久久啦！”
“站在樹林內就如沒氧氣，
在夕陽下寂寥吧沒權利見你，
早知高的山低的谷將你我分隔兩地，
失去人情味，
你那貴族遊戲我的街角遊記，
天真到信真心太兒戲，
你快樂過生活我拼命去生存，
幾多人位於山之巔俯瞰我的疲倦，
渴望被成全努力做人誰怕氣喘……”
唱完之後，博主在緩着情緒，沿着歌曲展開了一些故事，彈幕也沒有前面刷的那麼快了。
“一開始唱歌，沒什麼人關注，這位朋友關注我的時候我才個位數粉絲，當時就記下了他的id……”
凌霽雲聽着這首歌，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暫停了，這讓人情緒到達了一個究極的點，震撼又悲哀。
他看着穆霖希，可惜是鏡頭裏的他。但也恰好是視頻，才讓他不需要直面穆霖希處理情緒。
“怎麼，你，我，等會。”凌霽雲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些感情就堵着，但嘴就是說不出來。
穆霖希看着他說:“你別。”
他聽着也和凌霽雲有一樣的感受，但可能凌霽雲還要加上一分驚喜。
“你知道嗎？”凌霽雲問他。
穆霖希笑着說:“知道吧。”
“我說感動會不會顯得敷衍？”
“不會，除了感動還能有什麼？”
“我愛你。”凌霽雲找尋不到合適的話，脫口而出。
穆霖希明顯很震驚，但就是到嘴邊把不住了，他想這個應該最能代表他的心情。
穆霖希看着他，抿着脣笑着說:“我也愛你。”
青春時期說愛總顯得太青澀，但說出口之後滑過心底的甜微妙而沉醉，讓本就隱祕存在的愛變得偉大，讓顯性的喜歡得到升進。
他們體會到了這甜，從心底生髮幸福。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凌霽雲拿着一堆外婆塞的各種喫的回了奶奶那。
“你能提完嗎？”老媽在凌霽雲下車的時候問他，他手裏是老媽買的營養品和水果。
凌霽雲說:“可以。”
他並沒有問老媽爲什麼不一起進去，各種感情兩方都應該挺複雜。
“我去了啊。”凌霽雲關上車門。
老媽說:“要不要送你們去車站？”
“不用，我們走走就到了。”
“照顧好自己啊，老媽走了。”老媽沒下車，只放下車窗，她伸出手，凌霽雲湊過去抱她。
他笑着問她:“怎麼了？”
老媽感慨着說:“就是覺得你長大了很多。”
她並不想誇獎他懂事，那是最沒有必要的。他擠在這中間，什麼話都不說，尊重各方。
凌霽雲擡起拎着好幾袋子的手，拍了拍老媽的肩膀，沒有說什麼。
“走了啊，拜拜。”
“拜拜。”
穆霖希已經在竹子底下等着了，凌霽雲看見他就跑了過去，手上的東西太重，有點彆扭。
“我去！”穆霖希摟住他，“你知道你這速度撞過來的作用力有多大嗎？”
“那你先得計算出我的加速度有多少。”凌霽雲喘着氣說。
穆霖希說:“大概就是和光速一樣吧。”
“爲什麼啊？”凌霽雲笑着問他。
“這形容的是你想見我的急迫。”他的回答一本正經。
“一年不見，語文精進不少啊。”凌霽雲感嘆說。
“是啊。怎麼這麼多東西啊？”穆霖希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手指都充血了。
凌霽雲說:“我媽讓我帶給爺爺奶奶的，還有要帶去學校的。”
“行，那先去趟爺爺奶奶那吧。”
爺爺奶奶出門去了，沒有在家裏。凌霽雲把東西放在餐桌上，給他們打了電話。
爺爺奶奶說要回來，凌霽雲拒絕了，讓他們好好玩，他很樂意他們能有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