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買嗎?”
穆霖希看着藥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也,也行吧。”
他不知道困窘個什麼勁兒。但不是因爲要去藥店買這個,像是面對綿密情意前的不知所措。
凌霽雲跟在他後面進去,走到櫃檯大夫就開口問:“要什麼?”
穆霖希鎮定地開口:“要安全套和潤滑油。”
對於大夫來說,這沒什麼值得奇怪的。穆霖希從大夫的角度出發看問題,從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會彆扭。
凌霽雲聽他們這樣正常的對話,看向了別處。穆霖希付好錢之後,拉着他衣服一起走出去。
穆霖希看他整個人呆愣,說:“你弄得像是第一次一樣。”
凌霽雲看向別處,硬說:“這不是沒直接來買過嗎?”
“行。”穆霖希笑着應。
“我就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把自己當作丈夫你也不會介意,身份不同而已。”
凌霽雲在這方面什麼都能接受,但真要敞開來說就不太敢,“行。”
“買了多少?”凌霽雲掃了一眼袋子,袋子透明的,看見了盒子。
穆霖希舉起來,“兩盒。”
他抿着脣笑,“行。”
穆霖希被他帶得靦腆內斂,也跟着笑。
到了,穆霖希上前開門,又側過身對他說:“雲,給你錄個指紋吧?”
“行。”凌霽雲站上前,等他設置好。
凌霽雲把食指點上去,聽到收錄成功的提示聲。他心中有了安定的感覺。
他們擁有了一扇屬於自己的門,只有他們能打開。這種歸屬感,是兩個人連在一起獨有的。
“行啦!”凌霽雲把門一推關上,就被人抱住親了上去。
凌霽雲才發現客廳裏安裝有壁燈,昏黃的顏色讓人看不清臉。
沙發不大,可他們就停在沙發上不走了。逼仄的沙發角落,衣服散落,情慾聲音在掉落。
……
凌霽雲坐在牀沿,拿着向日葵相框。保存了這麼久,向日葵的顏色有些枯黃褪色。
穆霖希帶着一身的青檸味坐上來,把腦袋放在他肩上。
“這花存了近十年了。”凌霽雲看着在十多年前盛開的花,有些感慨。時間,經不起人的深思和推敲。
人在時間軸上走着,過了就不能回頭了,沒什麼是不變的。喜歡和愛都會隨年月變得深沉厚重。
“本來想試着種一種,但總活不了。”當時花了不少心思,看各種攻略都沒養成。
他伸手摸着抽屜,拿出個盒子。
凌霽雲看他把手串和戒指拿出來。
手串的繩子他每隔些年份就會換新,現在的這一根今年剛換上。
他們都沒有戴在身上。
凌霽雲看着這兩件小東西,不值什麼錢,但當時對他們來說很珍貴,現在依舊是。
穆霖希把繩子解開,繞到凌霽雲的手裏,再扣上。它看起來還是以前的樣子。
穆霖希把戒指取下來,再圈到凌霽雲的無名指上,推進去,“剛剛合適。”
凌霽雲輕緩呼吸,看着他做完這些動作。無名指的戒指溫度慢慢和他同溫。
穆霖希看向他,他手撐着牀。他們好像不擅長說關於山盟海誓的話,總是靠看着對方,親暱着對方,去傳情。
“我的沒帶在身邊。”凌霽雲看着戒指,有些歉意。
穆霖希安慰他說:“以後沒機會嗎?”
凌霽雲低着頭笑說:“有。”
穆霖希躺下,凌霽雲躺在旁邊,愜意又自在。愛人在身邊,呼吸的空氣都帶着甜味兒。
“國慶出門嗎?”
“行啊,去哪?”
穆霖希想了想,沒想到什麼好去處,直接問他:“你想去哪嗎?”
“會開車嗎?”穆霖希踢他。
“會啊,自駕嗎?”凌霽雲腦子裏冒出了個地方,“要不我們去寧夏吧?”
“會不會太遠了?我的駕照已經生鏽很久了。”穆霖希想着節假日,路上肯定會花不少時間。
他拿出電腦打開。
“我來就行。”凌霽雲伸手在電腦上打字。穆霖希幫他敲着另一邊的鍵盤。
搜索頁面出來。
“還行,大概十四個小時,出發得早加上路不堵的話,晚上就能到了。”凌霽雲盯着電腦裏推薦的景點,“最想去哪?”
穆霖希側着臉,笑了笑,知道他在問什麼。
“西部影視城。”《大話西遊》的取景地。
凌霽雲給穆霖希補看過當時沒看完的《大話西遊》,平時空着就會一起看《大話西遊》。
那一年暑假就看了不下五遍,常看常新,尤其是粵語版的。穆霖希和凌霽雲,都因此在心底結了一個結。
“那我們到銀川,再去影視城,想玩沙的話再去中衛。”凌霽雲圈着地圖。
他們熬夜做了一個詳細的攻略,路上路況不行的話還有備選路線。
凌霽雲看着手機,訂了輛越野車。
躺下之後,兩個人橫豎睡不着。穆霖希手上搭着身邊人的腰,問:“睡了嗎?”
“沒,好像有點亢奮。”凌霽雲一直想着明天要出門旅行的事,會創造快樂美好的回憶。
“一想到我們能夠一起去看別的風景,心就開始躁動,像是沒出過門似的。”穆霖希輕聲說,因爲夜深聲音慵懶。
“你知道嗎?徐文以前和他妻子出門遠遊,我就有點羨慕,想着我男朋友在就好了。”凌霽雲輕笑着說,那個時候的嫉妒心來得幼稚又沉重。
這比別人晚了好幾年的雙人遊。
“我大學也覺得哪裏都沒有意思,好像就只剩下活着了。”穆霖希埋到他的肩頸,和他說着一樣的事。
他們像是放下了許多,輕鬆地談着以前。
“那以後去的地方多了。”凌霽雲說。
“那是。”穆霖希笑着應。
太過沉重的過去,他們總不願意提起,即便是說起來,也都是輕輕帶了一筆過去,在心底留下淡淡的酸。
他們現在十分知足,只想談着未來和以後。畢竟,未來和以後還能繼續書寫,往事已經不可追補。
“我以後可等着了啊,別食言。”凌霽雲摸着他的手,勾起他的小指。
“不食言。”他回勾過去說。
“你誰也不欠,欠着我呢。”穆霖希誰都不欠,不需要爲別人做任何的犧牲。因爲無謂的負罪,他放開了凌霽雲。
凌霽雲希望他能知道,誰對他好當然不是義務,但他接受到別人的善意,別人也不需要他犧牲什麼。
“嗯。”穆霖希知道,自己以前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些問題。對與長輩關係的處理,他沒辦法做到不卑不亢,接受了他們的好,他就容易把自己放在低位。
“好像沒做到以前說的。”穆霖希說。
他們以前說好,有事說事,不希望像凌霽雲父母一樣拉扯。
凌霽雲在他走後,大概會什麼都不說,表面一切都好,但在心裏已經鬧了千百回了。知道他重度抑鬱後,他像是又看見了以前那個夾在爸媽之間難過的小孩。
“起碼我們最後沒分開不是嗎?”
跨越了的十一年,最後還能讓他們回到彼此身邊,也不是沒有意義。
“嗯。”穆霖希哽着聲說。
“你是獨立的,和世上每個小孩一樣平等。”凌霽雲貼着他的耳朵用氣聲說,溫熱的氣從釐米不到的距離傳進去。
“好。”穆霖希恰似聽到了神話中的神靈在說話,他的靈魂被聖水洗滌。
此刻,他才終於被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