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張銀笙從來沒想過,何清好歹也是小說中的主角,現在卻落得這個下場。

    身體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皮肉綻開,鮮血淋漓。

    不用靠近都知道那模樣慘不忍睹。

    震驚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反胃。

    他本來就有胃病,在受到如此血腥不堪的刺激,胃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了幾下。

    感覺到帶着熱量的手貼上了自己的眼睛,張銀笙顫着睫毛,沒有推開男人。

    捲翹的羽睫輕輕撲扇,打在手心,帶來一陣酥癢。

    秦愈又看了眼低垂着頭不知死活的何清,把張銀笙帶了出去。

    “他一直在想辦法陷害你你知道嗎?”

    “……”

    知道。

    “上次在落日灣,你落水也有他的手筆。”

    “……”

    見人一直沒有說話,秦愈蹙着眉擡起了張銀笙的下巴,深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對方。

    “被嚇傻了?”

    “沒有。”

    話一出口,張銀笙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到了。

    說到底,他也是害怕的。

    何清作爲秦愈曾經有過好感的人都能被這麼對待,那如果他犯了錯會不會也是這個下場?

    這個男人,就算是喜歡上一個人,也不會讓自己失了分寸吧。

    張銀笙被秦愈帶到沙發上,頭上的髮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男人拿了下來,散落在白嫩的肌膚上,黑白交錯,襯的他的皮膚更加白皙。

    白的幾近透明。

    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現在在思考,以後我該叫你什麼。”

    帶着細繭的手指從張銀笙額頭順下,來到鼻樑,再到上脣。

    張銀笙扯笑不語。

    “別拘謹啊,像以前那樣,不是挺熟悉的嗎。”

    明明語調沒有一絲的變化,但他就是能感覺到男人語氣裏的揶揄。

    要是像以前一樣,按照現在這個形式,恐怕活不過今晚。

    正當個他們你來我往,來回拉扯的時候,一輛車悄然停在了門外。

    “阿笙,秦總。”

    被秦愈搞的一團亂的張銀笙聽到自己的名字,第一反應是幻聽了。

    不然怎麼會聽到聞容的聲音。

    但他頭一偏,就看到聞容推門而入,正好同他對視。

    聞容一推門就看到心愛的人被別人圈在懷裏,姿勢親密,眼眶都紅了。

    他快步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隔了幾步路,他看到張銀笙的衣領微微敞開,臉頰緋紅,眼神頓時就暗淡了。

    “聞容,你怎麼來了?”

    張銀笙試着推開秦愈,沒成功,只好瞪了過去。

    你沒看到還有人嗎?

    接受到信息的秦愈哼笑一聲,倒也沒有再爲難他,而是放開張銀笙坐在了旁邊。

    手不安分的握住了張銀笙的手。

    見狀,聞容也坐在了兩人的面對。

    他臉上依然掛着笑意。

    好像無論何時,他都是笑着的。

    “就是擔心你,過來看看,想必秦總不會介意的吧?”

    不卑不亢,退舍其步。

    秦愈頷首:“介意。”

    聞容收斂了下笑容,“沒事,我是來看阿笙的。”

    秦愈聞言擡起了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你不用管,他現在是我的。”

    掙脫不開而被迫擡起手的張銀笙配合道:“如你所見。”

    我是被迫的。

    “沒關係,我會一直盯着你,只要你對阿笙不好,我就會把他帶回來。”

    “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阿笙對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張銀笙感覺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住了。

    聞容看了一眼,又繼續說:“阿笙不過是你買回來的,不是嗎?”

    這句話無疑戳中了秦愈。

    他可以說是有怎樣,也可以完全不回答,嗤之以鼻。

    但秦愈沒有,他只是抿着脣,第一次後悔沒先把聞容殺掉。

    “現在打着喜歡他的名義,把他禁錮在身邊,難道不是爲了掩蓋你之前所做的事嗎?”

    秦愈突然就笑了。

    他不但不後悔,反而還很慶幸自己把人帶了回來。

    聞容看着那抹笑容,不知道爲什麼又想起了那天展現在他面前,恨不得弄死他的人。

    他抿了抿脣,黯然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青年身上。

    他說這番話的目的不僅僅是說給秦愈聽,同時也是在提醒阿笙——

    這個男人,不值得信任。

    他的言外音,張銀笙聽懂了。

    其實不用他說,張銀笙都知道他該怎麼辦。

    秦愈現在對他好,恐怕只是因爲知道他不是原主所產生的新鮮感。

    一旦新鮮感退了,消了,就憑他之前對秦愈做出的那些事,絕對能讓他有來無回。

    何清就是這個下場。

    這是張銀笙最深刻意識到秦愈恐怖的一次。

    他不動聲色地擡眸,從聞容眼中看出了堅定。

    聞容能作爲他的身後人嗎?

    張銀笙有些不確定。

    他扭頭,想和秦愈說些什麼,但脖頸處一疼,整個人就軟軟的倒在了對方懷裏。

    秦愈結實的環抱住倒下青年,另一隻手扶過青年的頭,生怕有人會動手把人搶走。

    見人毫無徵兆的倒下,聞容面色頓時就不好了。

    “你這是做什麼?!”

    他想站起身,卻又意識到這是秦愈的地盤,只得壓下心口的那股氣坐死在沙發上。

    “我想,接下來的事,不宜讓他知道。”

    ……

    後頸隱隱傳來疼痛,躺在牀上的青年一邊揉着後脖一邊嘟囔:“什麼嘛,突然動手,難不成真被我猜中了?”

    “嘟囔什麼呢?”

    秦愈推門而入。

    一眼就看到青年在不老實的亂動。

    “沒什麼。”

    他會說實話嗎?

    當然不會。

    “聞容呢?他走了嗎?”

    張銀笙翻了個身,側着身子撐頭看過去。

    “他離開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是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哦。”

    他又翻了個身,徹底把秦愈拋之腦後,心裏在計劃着什麼。

    秦愈來到牀邊,手精準無比地探進了青年的脖子。

    微涼的指尖在溫熱的脖後按壓了幾下。

    引起身下人一陣瑟縮。

    “怎麼,想他了?”

    “沒有。”

    秦愈側身躺在張銀笙身旁,撩起對方的長髮,“這麼久了,這頭髮越長越長,有沒有想過把它剪掉?”

    張銀笙不語,淺棕色的眸子裏倒映着男人的臉。

    在沒有取得原主同意之前,他是不會剪的。

    其實不從習慣和血型來看的話,秦愈也可以分辨出兩個人的區別。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就特別喜歡張銀笙這雙澄澈的眼睛,像沒有經歷過任何創傷的眸子。

    第一眼就吸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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