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總逼我入佛門 >第21章 超渡法會
    “啊?”宿業呆立當場。這和尚是找到佈施的快感了嗎?可他真的不想再拿一禮的錢,“師兄,你就沒想過是在肉包子打狗?”他有意把自己比做小黑。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之急。把卡號給我,我先幫你應急。”一禮見宿業半晌沒動,“你在想什麼?在白鹿寺修行這麼久,你難道還想做違背良心的事情?又或者是,想去賣……”他說着,突然頓住,“賣掉什麼換錢?”

    被戳中痛處,想起上次賣血的狼狽經歷。宿業最終接受一禮的佈施,心中算算,已經欠下對方四萬元整。他後知後覺,目前這種還高利貸的行爲,不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總有拆完的時候吧?那麼,下一面可拆地牆,去哪兒找呢?

    因爲大部分時間呆在機房裏,宿業自動自覺得給自己免去朝課。認爲每天在機房忙到半夜,從時間上和內容上來說,等同於做過普佛與朝課。

    同住一屋的一禮,也不再催他起牀,還會將試圖打擾宿業的小黑,抱到自己的牀上。然後輕手輕腳地出門上殿。

    宿業睡得舒服,照例起牀去機房。剛出後院,就看到寺中前院今日香客格外多。他暗自思忖,難道又是什麼重大日子?很快得到答案。

    今日正是清明節,白鹿寺舉行超渡法會,追思先賢大德,濟度有緣衆生。寺裏僧人,忙碌地打掃祖堂、祖師塔,爲亡者消除業障、超生淨土,轉增福德。香客們敬香拜佛,追憶遠逝的生命,表達對歷代祖師先賢的無限感恩和緬懷。

    上午的放生法會,善男信女們將各自帶來的生命,放歸大自然。多數人則聚集在放生池,小心翼翼地將一些水族生物,放入池中。看着魚兒歡快遊動,他們雙手合十,唸誦經咒。將放生的無量功德迴向給已故親人,併發願,惜福與感恩當下。

    喫過齋飯,稍作休息。香客們跟隨住持指引,誦經禮懺:“報衆生恩,普濟十方。祈願一切有情衆生,能夠早日脫離輪迴之苦,得成正果。”

    宿業本想躲到機房睡覺,可是被一行支使,爲下午住持登壇講經籌備。他們需要佈置音響話筒等設備,還要全程在壇下盯着,以備處理臨時狀況。

    他窩在一個角落裏,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昏昏欲睡。

    “法師好。我想請問,我的好兄弟因爲幫助我,而意外死亡。十幾年過去了,我始終陷在愧疚與自責之中,請問法師,我該如何做?又能夠爲他做些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宿業猛地擡起頭,先是看一眼提問的信衆,看到對方面上哀慟之色。他轉頭望向壇上,心中期待着住持如何開示。

    “阿彌陀佛。捨身者,往生淨土,蓮花中生。能夠破除我執,捨身爲友,所修善業功德,必能早得往生極樂。我們尚在陽世的人們,可以在清明之際,爲其抄誦《往生咒》。一來寄託追憶友情,再來感恩緬懷故人。”

    暮鼓之後,一禮回到宿舍,就見宿業趴在桌上睡着了。旁邊放着一小沓抄過地《往生咒》,仔細看看,上面還有一些小字,寫着不同的人名。想起下午師父講經時,宿業的變化,他暗自點頭。

    但注意到那幾個名字,想起信衆的問題。他不由得蹙眉望着宿業,那會是一羣什麼樣的人?書寫了一段怎樣的過往?

    宿業迷迷糊糊地擡頭,目光好半天才聚焦到近在咫尺的俊臉上,發現對方好似在出神。他一手在一禮的眼前揮動:“師兄,你回來了。”

    一禮站直身形,隻手拍了拍宿業的肩頭,溫和地說:“累了就到牀上去睡吧。”

    宿業答應一聲,把桌子收拾整齊,一手落在抄好的經咒上,遲疑着問:“師兄,因捨身而往生的人,真的能得到佛果嗎?”

    “嗯。”

    沒過幾天,宿業基本瞭解,白鹿寺的運維都需要做什麼。簡而言之,只要是電子相關,無論軟硬件,都需要運維來處理。還要負責網站維護,線上答疑,以及白鹿寺其它設備的維修檢查工作。

    現在,寺院正在與時俱進的開始信息化,以及無紙質化變革。他們目前的主要工作,是爲白鹿寺做系統。

    但凡有能力的程序員,多少有些潔癖,不喜歡別人亂動自己的代碼,這種職業病,哪怕是在寺裏修心念佛的一行身上,也不能根除。

    宿業辛苦寫了一天功能,自己測試沒問題,心情愉悅地提交代碼。可惜在一行審覈時候被打回,詬病他野路子地處理邏輯和解決問題的方式。他正準備搬出「先處理問題,再優化處理方案」的理由。

    “寫得什麼玩意兒?”一行瞥了宿業一眼,“還擅自改動我的代碼。你要是不能按照規範寫的話……”

    “我知道。”宿業搶話,“就趁早滾蛋是吧?”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個笑臉兒,“師兄放心,我這就回滾重寫。絕對在明天之前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不會拖延總體進度。”

    一禮坐禪結束,洗漱完畢,準備睡覺,看見對面牀鋪規整空蕩。他不放心的來到機房,向內望去,宿業正雙手托腮,對着電腦屏幕連番嘆氣,時不時抓過鍵盤敲一會兒,又暴躁地刪掉,繼續嘆氣,反覆數次。

    “你還在工作,令人欣慰。”一禮毫不吝嗇地誇讚。

    宿業轉頭看一眼一禮,將目光放回到電腦屏幕:“師兄,暮課結束了?”

    “暮鼓響過三小時了。”

    “啊?”宿業看向窗外,再看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後半夜一點了。”他一聲長嘆,“我還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明天一定會被一行師兄逐出機房。”

    一禮搬着凳子,坐在宿業旁邊,看着電腦屏幕,不言不語。

    “師兄。”宿業想要曲線自救,旁敲側擊地問,“你和一行師兄是老同學嗎?”

    “嗯。”

    “那你也是計算機專業嗎?”宿業一臉期待。

    “不是。”

    宿業立馬泄氣:“好吧。我繼續奮鬥這個問題。”他哀嘆一聲,盯着屏幕,毫無頭緒,注意到一禮好像沒有走的意思,“師兄,你不回去睡覺嗎?”

    “稍等一會兒。”

    “等我?”

    一禮沒說話,只顧盯着屏幕,眉頭緊鎖。

    宿業提醒着:“那你可有得等了。”

    “師弟,你這裏想要解決的問題,”一禮指着屏幕上大段的註釋,“可以換一個思路。”他說着,拿過紙筆,列出公式,一邊計算,一邊細緻地對宿業講解。末了,他一手指向屏幕,“如何轉換成代碼,你有思路了嗎?”

    宿業驚訝地看着滿紙計算,激動地給對方一個熱情擁抱:“感謝我佛,救我狗命!”說完,坐正身形,放正鍵盤,鍵指如飛地敲擊。此時,他才深刻意識到,科班出身,基礎紮實的高材生,和諸如他這樣,由騙人的培訓機構,三五月填鴨出來的「技術人才」,兩者之間,雲泥之別。

    不知過了多久,宿業終於寫完,滿懷信心地等着編譯通過。轉頭髮現一禮已經趴在旁邊睡着了。對方睡前出來找人,上身只穿了件短袖。

    四月初的天氣,夜風微涼。宿業脫下自己的僧服,輕輕地蓋在一禮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趴在對方跟前,正大光明地欣賞起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曙光中的一禮,被那一雙丹鳳眼吸引,不經大腦地一句話,嚇得對方轉身就走。

    腦中不禁再次想起一地蓮花燈,想起燭火搖曳,彼此相望。他緩緩伸出左手,慢慢湊近對方臉頰。

    “叮!”電腦突然發出聲響。宿業嗖地把雙手放在鍵盤,端正坐好,正視屏幕。

    一禮也被這一聲驚醒,揉揉眼睛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披着僧服,再看宿業上身只穿了件背心。他連忙把僧服遞給對方:“你穿上。”

    宿業假裝專心工作,隨意擺擺手:“不用,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冷。”對方堅持。他笑着對一禮說,“師兄,是誰在千佛塔看個星星就發燒一天一夜?”說完,拿過僧服強勢裹在一禮身上,“你再睡一會兒,有點兒小問題,我解決一下。”

    當一行捂着肚子從洗手間出來,路過拱門,無意發現機房的燈還亮着。他好奇地來到門外,看見裏面兩個人,共同蓋着一件僧服,後腦勺挨着後腦勺的趴在一起,睡得還挺香。

    他走過去,本想叫醒兩人,看到桌上幾張演算紙,再看屏幕上的代碼,霎時眼前一亮,嘴角浮現一抹笑容。他脫下外衣,輕輕地蓋在兩人身上,關了燈,關了門,悄悄離去。

    自那日之後,宿業發現一行對他的態度由冷轉熱。會在他工作卡住的時候,友善指導編程思路;會把自己的專業課書籍通通帶到機房,拿出一本,翻開某章某節,告知他,認真看看原理,加深記憶。當然,在可以使喚他的地方,也是絲毫不手軟。

    比如此刻,宿業正抱着筆記本,縮在機櫃後面,坐在地上,解決測試服務器的棘手問題。聽到響動,他看一眼外面,發現是一行,也懶得出聲。

    可不一會兒,出現另一個人的聲音:“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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