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千古風流人物 >第三百三十章成爲吳賢妃後,景泰帝開發了新人設(六)
    (六)

    亂中登基,建炎難渡,遙尊二聖。

    讀史明智,以史爲鑑,閒暇之餘讀讀史,的確是件好事。

    只不過,宋史中最給郕王殿下啓迪的大事件真的只是徽欽二帝靖康之恥嗎?

    但願是他想多了吧。

    若是蓀歌知曉于謙的想法,必會嘆一句知己。

    徽欽二帝被俘,淪爲階下囚受盡侮辱。

    金太宗封宋徽宗爲昏德公,欽宗爲重昏侯。

    宋徽宗甚至都哀婉悽絕的寫出了“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斷山南無雁飛。”

    又拜託逃跑的使臣轉告趙構勿要忘記救他。

    結果呢?

    救了嗎?

    迎他了嗎?

    徽宗被囚禁九年,死於五國城。

    到最後,南宋輕飄飄的遙上尊諡聖文仁德顯孝皇帝,廟號徽宗。

    死法那麼多,落水的,染疾的,哪怕喫飯噎死的,只要能弄死叫門天子就行,該借鑑前人的狠心和經驗,就得借鑑。

    天色漸暗,被煩擾了一天的朱祁鈺終於有機會喘口氣。

    初監國,他實在疲於應付。

    應付孫太后,應付臣子,實在乏累。

    昏暗的天色,於他而言,反倒更像是希望。

    回郕王府的路上,依舊可見京師的富戶鄉紳拖家帶口忙亂的離京。

    尋常的百姓家,也在着急忙活收拾行囊,能走則走。

    似乎所有人已經默默認定了京師守不住。

    最好的結果,就是南遷。

    朱祁鈺長長的嘆了口氣,堪堪放鬆的心情再一次變得凝重。

    這條路,他也不確信能不能走通。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可母妃尚有不躲不退的氣節,文官也願身先士卒堅守,他身爲監國,更無退縮的理由。

    朱祁鈺摘下佛珠串,不停的撥動着珠子。

    越轉越快,就如他此刻的心,無數個想法充斥其中。

    京師,如何守?

    陛下,又如何贖?

    以後的路,又如何走?

    無意識間,朱祁鈺加重了力道,佛珠串不堪重負,散落在馬車內。

    一顆一顆,每一下聲響,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沉悶的響聲,朱祁鈺猛的回神。

    看着地上四散的佛珠,輕嘆一口氣,彎腰一粒粒撿了起來。

    這串隨着母妃數次逢凶化吉的佛珠串,竟被他硬生生扯斷,母妃問起,到有些不好交代。

    “可曾交待府裏,本王陪太妃用晚膳?”

    朱祁鈺擡高聲音,發問。

    馬車外,舒良恭恭敬敬回“殿下,不到酉時就派人回府稟告太妃了。”

    朱祁鈺輕嗯一聲,不在言語。

    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聰明如母妃,深居內宅兩耳不聞府外事,都能猜到孫太后有意讓他監國,那必然也能爲他指點迷津。

    在文華殿的這一日,他只覺得自己如同一隻蟬,被重重疊疊的繭束縛。

    時而慷慨激昂,可又忍不住想退路。

    糾結,徘徊,身上的那層層厚繭就越纏越緊,直至讓他窒息。

    可偏偏厚繭之下,隱隱約約又有什麼東西。

    他心知,不能再這般彷徨猶豫下去。

    馬車猛的停下,朱祁鈺險些磕到。

    還不待他問發生了何事,就聽到了馬車外的求饒聲。

    朱祁鈺掀起簾子,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的是一對父女。

    衣着樸素又簡單,質地更是尋常。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朱祁鈺沉聲道“因何?”

    “貴人,這京師要不太平了。”

    “不走,要麼就會在瓦剌的鐵騎下喪命,城破人亡,要麼就會成爲瓦剌的俘虜。”

    “可,遷徙路途遙遠山水迢迢,沒足夠的盤纏,就是離開京師,也活不下去。”

    “草民也是沒辦法了,只能將家中女兒賣進富戶,能走一個是一個吧。”

    “小女不依,逃至此,不慎衝撞了貴人的車架,還請貴人饒命。”

    聞言,朱祁鈺沉默了片刻“起來吧。”

    “若走不了,那就留下吧。”

    “京師不會淪喪的,大明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敗於瓦剌。”

    是啊,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能承擔起南遷的。

    此一途,又不知會死多少人。

    “朝廷不會南遷,更不會棄京師百姓於不顧。”

    殊死一搏,京師保衛絕不能輸。

    一城失,丟掉的從不僅僅是一場戰爭,一座城池,還有這不計其數的百姓和民心。

    如果可以,百姓也絕不願背井離鄉。

    朱祁鈺重新放下簾子,輕聲道“回府吧。”

    在京師的長街上,能見到比在文華殿臣子哭泣哀嚎更真實的東西。

    馬車再一次徐徐前行。

    夜幕下,似有人認出了朱祁鈺的馬車。

    “好像是郕王府的標誌。”

    “是郕王。”

    “王爺的話,應該可信吧?”

    隱隱約約,有聲音順着風飄進來朱祁鈺的耳朵。

    在此之前,朱祁鈺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被百姓視爲絕境中的希望。

    也許,文華殿監國也不只是束縛。

    朱祁鈺緊緊凝着的眉頭,漸漸舒展。

    距離王府越來越近,朱祁鈺的心越來越靜。

    只是,王府的氣氛,似是不同於尋常。

    下人們的腳步聲,都變得小心謹慎。

    朱祁鈺剛剛換下衣衫,典簿成敬就告知了他府上之事。

    王妃收拾行囊,有意避避風頭?

    這話說的還甚是委婉。

    成敬本事選翰林庶吉士出身,派到山西晉王府奉祠,後晉王被告發與漢王勾結意圖不軌,成敬被連累受腐刑,後入郕王府,以典簿侍王講讀。

    不論是太監舒良還是成敬,都極受朱祁鈺寵信,是朱祁鈺的心腹。

    “母妃動怒了?”

    成敬垂首“太妃不動聲色,不見悲喜,只是宣王妃在院中立規矩。”

    朱祁鈺斂眉,面無表情。

    他的正妻,汪氏,金吾左衛指揮使之女。

    以往,母妃與王妃素來不睦,沒少口角是非。

    他是個無實權被太后不喜的藩王,母妃的出身更是禁不住被細細推敲。

    母妃蠻橫,汪氏性子也跋扈剛硬。

    吵來吵去,他就被夾在中間。

    可既然母妃已對他坦白,想來也不會再與汪氏一般見識。

    “下去吧。”

    朱祁鈺沒有帶下人,自己提燈緩步來到了蓀歌的院落。

    院外,掛着的燈籠散發着暖暖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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