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近來李硯洗的情緒很不穩定,焦躁感順着血液在身體裏橫衝直撞。她想把空調再往下調低兩度,打眼瞧見袁一心已經裹上了小毯子,悻悻地放下了遙控器,隨手抽出筆筒裏插着的紙扇搖起來。

    有總比沒有強。

    “從汪巖車裏找到的指紋,確實屬於沙峯,在駕駛座的腳墊夾縫中也找到了乾枯的蘆葦葉,這說明,沙峯很有可能就是坐着汪巖的商務車去的蘆葦蕩,而兇手則是開着汪巖的商務車離開了蘆葦蕩。”曲徑說道,“根據柳冬的醫療記錄,他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醫生的處方里含有安眠藥,我懷疑這和江巍的死有關係。哦,還有,老路說他有要確認的事,晚點回來。”

    “又一個玩謎語人人設的。”袁一心輕輕搖搖頭,“我昨天提取過柳冬的記憶了,關於謀|殺,畫面很奇怪,金色和白色。他的確參與過謀|殺,但是,對他而言,似乎並不是不好的記憶。另外,他的記憶也被塗抹了一部分,我無法讀取。”

    李硯洗聽完,剛張開嘴……

    “哐!”“臥|槽!”

    “小酒兒!對待老年人的心臟就像對待這扇門,輕拿輕放好嘛?能不能改一改你用後爪子開門的臭毛病!”

    難得在辦公室的莊知閒被嚇得一哆嗦,捂着胸口,衝餘酒嚷道。

    “我剛纔看見二隊把人抓回來了,正抽血驗dna呢。”餘酒指指門外,“等結果出來,秦觀是不是就能從審訊室出來了?”

    “除非他認罪,否則最快也要三四個小時呢,你先回來。”李硯洗隨意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然後衝餘酒招招扇子,“昨天因爲特殊原因,我們沒有線索彙總,今天都補上。餘酒,把我讓你單獨拷貝下來的視頻放給大家看。”

    “誒?哦。”

    餘酒眨眨眼,不太明白老大爲什麼對馬上要放出來的秦觀毫不在意,但還是很快調整好心態,打開自己的電腦。

    “汪巖的工作是車站接送服務,行車路線確實複雜,我看了一晚上的視頻,終於,終於,讓我在本市友誼大廈附近的老舊停車場門口的監控視頻中找到了這段視頻。”

    黑色的商務車拐進陰暗的小路,開進破舊而無人看管的停車場,十分鐘後又緩緩駛出。右上方的時間顯示是18:31。

    “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副駕駛上那個是誰?”曲徑指着暫停的視頻問道。

    餘酒放大了視頻,道:“雖然設備老舊,畫質不是很清晰,但是經過復原對比後還是能辨認出來,是沙峯。”

    “上上週一,不就是汪巖和沙峯的死亡時間的前一天。”曲徑問。

    “對。汪巖他們公司是專人專車責任制度的,因此偶爾會出現這種公車私用的情況,後面我一路追蹤這輛車的行車路線,在去老港村的必經之路上出現後就找不到蹤跡了,很有可能就是直接去了蘆葦蕩。再然後,就是公司的人路過北外環發現這輛空車,分局報警之後的事了。兇手應該是把車停在這裏,然後選擇另一輛交通工具離開的,可惜外環上攝像頭並不密集,很難鎖定嫌疑車輛。”餘酒回答,“調查通話記錄和微信記錄也並沒有發現汪巖和沙峯在當天有聯繫過。”

    “可能是兇手分別聯繫了他們兩個?這種型號的商務車一般是前二、中二、後三的六座車,後備箱也很大,所以,如果在停車場還接了其他人的話,監控攝像是拍不到的。”曲徑輕輕用文件夾在桌面上敲了敲,些許苦惱,“我們假設林崗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告訴林崗地址的那個微信號就是兇手的?餘酒,那個微信號你查過嗎?”

    “聶慶伏法當天晚上老大就讓我查過了,是江巍的手機號註冊的小號。”

    “那聊天內容呢?”

    “只查到了他和汪巖的聊天內容,沒有和沙峯的,差不多也就是通知他自己知道他兒子的屍體埋在哪之類的言論,還發送了蘆葦蕩的地址,但不是埋屍的地方,只是蘆葦蕩的位置,並且約好了見面時間。不過沒有辦法確定這個人是誰。”餘酒嘆了口氣,“爲此我還去查了沙峯的微信內容,結果他根本就不是這個小號的好友。要不是江巍也被埋了,我都要懷疑江巍是兇手了。不過能拿到江巍手機號註冊微信的,也只能是江巍的熟人了吧?這算是一個能給柳冬定罪的點嗎?”

    “你傻啊,當然不能。這進展太慢了,李硯洗,今天就是老混蛋給的最後一天了……上次可是我和老路去的。”曲徑曲徑說着把椅子轉了小半圈,視線從投影轉到李硯洗這邊,

    “這次我去唄。”李硯洗隨口回道。

    “哼,你說你去老混蛋就讓你去啊,保不齊他早看中秦觀了,人家又年輕又能打的。上次在老漁港我就看出來了,那小子打起架來,夠狠。我跟你說,秦觀這隻狼崽子,你守不住的,老混蛋早晚放他出去咬人。”

    李硯洗翻個白眼,衝着曲徑的椅子哐哐就是幾腳,“嘖!說得好像秦觀是老混蛋的狼似的,那是我的狼!我的狼!”

    “是是是,你的狼,你的狼。”曲徑攤攤手,把椅子轉了回去。

    “不過說回來,打你當上隊長之後,收的隊員不是小心心這肩不能扛的,就是小酒兒這手不能提的,忽然就同意小觀兒進來,老混蛋估計以爲你回心轉意了呢。”莊知閒懶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笑道。

    “說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全隊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就是……”餘酒小聲嘟囔了一句,嘴巴的下意識地反駁,腦子卻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什麼,管好嘴巴,默默閉了嘴。

    “你就仗着你年紀大我怕揍壞了你吧。”李硯洗衝莊知閒空揮了幾下拳頭,撇撇嘴。

    “說我年紀大?”莊知閒撕下一張薰衣草造型的便利貼,從他幾大罐色彩斑斕的中性筆裏抽出一支木槿色的劃了幾筆,遞給李硯洗,“小硯洗,咱倆算個數。”

    李硯洗沒接,掃了一眼,只見那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36-34=2。

    她翻個白眼,擡眼瞅見莊知賤兮兮地衝她比了個耶,忿忿地拽過便利貼揉成團扔進垃圾桶,擡頭喊道,“一心,他說你肩不能扛,給他扛一個看看!”

    “你少來,我本來就肩不能抗的,莊知閒說的又沒錯。”袁一心倒還是笑盈盈的,輕輕攏攏頭髮,起身接過餘酒手裏的活,“我發現,不,是我和老大都發現,柳冬可能並沒有不在場的證據。”

    幾張對比圖擺在衆人面前,正是昨天餘酒領回來的報告。

    “這是什麼?”曲徑撈過報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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