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瞧清沒?那邊騎馬的是沈沫雪吧?揹着的孩子不就是林濤嘛!”
“哎呀還真是!這死丫頭命夠大啊!竟然沒喂狼。還有馬騎呢,瞧她那馬背上的行囊,喫的怕也不少!”
“那還等什麼?追上去啊!我可是她的未婚夫,她有好東西,不就是咱周家的!”
這兩個髒臭如乞丐,惡意不掩的母子,正是原主沈沫雪那未婚夫周利和他娘周夫人。
倆人賣了沈竹光,將病重的沈沫雪扔到樹林子,任由小林濤跑進去。自己卷着沈家的細軟跑了,卻沒想到一路有銀子也買不到喫食。
就連拿沈竹光換的米糧,半路還被難民給搶了,好不容易走到這處有水的地方,靠挖草根扒樹皮,跑到山林裏從野獸口中搶點喫食活了下來。
結果聽說豐州城不讓人進,又怕再往前沒水沒喫的,就多在這山澗留了兩日,沒成想就碰到沈沫雪了。
都是逃荒的,怎麼差別那麼大呢?那丫頭一身乾淨衣裳,騎着高頭大馬,手臉白淨,就差沒塗粉了。
她是打哪弄的糧?打哪尋的馬?這可得好好盤問盤問,這丫頭定是私藏了寶貝!
母子倆這麼想着,就往沈沫雪那跑。結果還沒跑到,就見他們一行四人上了馬,周利丟下老孃飛快去追。
邊追邊喊:“沫雪,沈沫雪!停下!”
小林濤正喫着巧克力,隱隱聽到聲響,回頭一瞧到處都是髒兮兮的難民,他們對騎馬的人本能地懼怕。
主要是怕是官員徵兵的,能往南逃還有一條活路,萬一被抓去守城牆,那就是個死。所以看到馬就本能地躲。
周利正巧被一個躲馬的難民絆倒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所以小林濤並沒瞧見他。
問沈沫雪:“姐,你聽到有人喊你嗎?”
沈沫雪全神貫注地騎馬,還得護好小林濤,哪有心思聽閒話!
聞言傾耳一聽,風聲呼呼,忙拉絲巾拉緊一點:“你聽岔了吧!別說話,小心灌了風。”
一揚馬鞭,速度更快了。周利再從地上爬起來,人和馬都跑的沒影了。他趕緊回頭拉周夫人:
“咱快走,他們指定是去豐州,咱們連夜趕還能追上!”
周夫人眼神一利,咒罵道:“死丫頭挺有心眼子的,我都搜了幾次身,還讓她藏了私!”
周利抱怨道:“我就說帶他倆姐弟一道走,她好歹是縣令之女,肯定有點私房。你非不幹,說多帶一個人多個累贅。”
周夫人一瞪兒子:“你是不是還對她有心啊?
我告訴你,她爹孃都喂蠻子長刀了,她個克父母的,跟你訂了親,還把你爹克沒了,咱家可不能娶!
等追上她,先把她那些馬啊糧啊的要來,她要願意就留在咱家做個小妾通房,我再不攆她。
她要不願意,就帶她弟滾!
你可別想着娶她啊!那樣的有心眼子,可不能娶!”
周利忙道:“娘啊,咱們喫喝都沒得了,咋還想着娶媳婦啊!
兩人匆匆灌了幾皮囊清水,扶持着往豐州方向追沈沫雪去了。青天白日做着大頭美夢呢!
接下來的行程沈沫雪幾人都沒停下來休息,只夜間小歇了三個時辰,馬兒吃了太多黃豆,腹中總打空響。
聞着馬屁的臭氣,沈沫雪幾乎沒睡着,又不敢離太遠,怕馬被偷。
待天才泛起魚肚白,她便叫喚那兩人,將林濤綁在背上,一口氣跑到了豐州城。
果然如傳聞一樣,豐州封城,守衛森嚴,難民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但凡靠近一點就有士兵上前驅趕。
見有沈沫雪幾個牽馬過來,立即有士兵舉槍來問:“做什麼的?”
大壯和鐵子見官就躲,見到士兵一樣畏縮,沈沫雪牽着小林濤上前:“軍爺,我們是從潤州來的百姓。
這幾匹馬是半道遇到馬匪,撿到的。想賣了,軍中要嗎?”
頓時有幾個士兵圍過來笑了:“你們幾個從馬匪手中撿到馬?吹牛也要有個度!
哼,還賣馬,豐州城布塞防守,所有馬匹皆徵用,更別說你們這馬來歷不明的!
馬我們牽走,你們幾個快滾,不然抓去刺青!”
大壯和鐵子急了,忙解釋道:“軍爺您不能就這樣牽走啊!俺還有幾百個同鄉,無糧無水,就靠這馬換點保命糧啊!”
“軍爺,真是俺們撿的啊!那馬匪出來行搶,被我們……”
一語未畢被沈沫雪打斷:“是小女子話未說全,我們路上遇到一羣馬匪打搶,同行死傷無數,正巧遇到一支往雍州城的校尉軍爺。
他們替我們打走了馬匪,還殺了襲人的野狼,告訴我們豐州封城,要往幷州去。
軍爺明鑑,這是那位校尉贈的令牌,就是怕我們送馬來被誤會。”
說罷取出程錦所贈的令牌,那士兵一看這纔信了:“既然有程校尉做保,那就隨我來。”
隨即將幾人帶進城,沒進內城,直接往軍需馬庫那邊,叫來一個小吏:
“程校尉半道幫我們攏的戰馬,你瞧着給他們一點押運費。”
沈沫雪急了,押運費能有多少?我是要賣馬啊!
“好叫軍爺知曉,這些馬確實是我們弄到手的,程校尉說會按市價收購的。”
那小吏冷笑道:“按市價收購?戰時徵用馬匹,誰還敢不給不成?”
不過看了看沈沫雪手中的令牌,這是私牌,程校尉即將私牌給這女子,看來此女很得程校尉信任啊!
隨即他繞着五匹馬看了一圈,確實是好馬,就是餓瘦了,得好好將養。
“不過看在程校尉的面子上,就給你五兩銀子一匹吧!”
五兩銀子在尋常,連匹毛驢都買不到,耕田的老水牛最少也要十五兩,五兩頂多買只老騾子。
可是現在,就像小吏說的,家中有馬那得被軍方無償徵用!能得二十五兩已經很不錯了。
沒聽到身後大壯的鐵子的呼吸都急促了嗎?這兩小子估計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五兩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