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嘴八舌 >第六章 似曾相識
    相比母親劉香香而言,秦青青更愛自己的父親秦富貴。

    從秦青青記事起,父親就像個忍氣吞聲的陀螺,家裏家外連軸轉的忙活不說,還常常被無理取鬧的母親氣得胸口疼。

    因爲秦富貴的好脾氣和樂於助人的品格,不僅親朋好友對他愛戴有加,左鄰右舍也對他讚不絕口。

    母親劉香香呢,正好相反。

    和弟弟妹妹不一樣,對於總是易急易怒、強詞奪理、胡攪蠻纏的母親劉香香,秦青青沒有多少好感。

    如果不是因爲劉香香是自己的母親,秦青青覺得自己也可以和一些鄰居一樣,對母親敬而遠之。

    確實,劉香香與爛朝門大多數女人都格格不入;暴脾氣的她,既對家裏的老人和兒女沒有半點耐心,也和左鄰右舍關係緊張。

    如果大家不是看在秦富貴的份上,估計沒幾個人願意搭理她。

    每當劉香香因爲一點小事就大動肝火,尋死覓活,不管不顧地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秦青青就會理所當然站在父親秦富貴一邊。

    不僅如此,劉香香作爲女主人,幾乎很少做家務活。

    秦青青和弟弟妹妹小的時候,還有奶奶幫襯着。

    奶奶前幾年過世後,一日三餐,幾乎都是父親秦富貴張羅。

    不說別的,就秦富貴那幾十年如一日,任勞任怨爲一家大小早起做飯的日常,在整個爛朝門,也找不出第二例。

    秦青青每每想到這些,心裏就覺得特別溫暖。

    秦青青知道,在這之前,自己與爛朝門那些同齡的女孩子相比,毫無疑問是最幸福的。

    關於讀書,秦青青也明白是父親一再的堅持,才讓自己有了進初中學習的機會。

    回想以往的日子,父親秦富貴的愛,讓秦青青猶如生活在蜜罐裏。

    可是,這一次父親卻傷透了自己的心,秦青青想着想着,眼淚就無聲地掉了下來。

    幾天來,秦青青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爲何和母親從來不同頻的父親,突然之間就與母親站在了一條線上?

    秦青青一閉上眼睛,那噩夢一般的辱罵、毒打和囚禁,就在大腦裏反覆糾纏,讓她不寒而慄。

    “青青,怎麼啦——是不是想你爸爸了?”

    秦青青眨巴着眼睛,搖搖頭。

    “咚咚!”

    秦富貴已經查到了最後兩個房間。

    “一定要仔細搜查對面和車站附近的旅館!”秦富貴謹記楊大雷的叮囑,敲響了倒數第一間的房門。

    依舊是一無所獲。

    希望在秦富貴的心裏一點點被磨滅,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擡頭望向走廊。

    “她們會不會藏在廁所裏?”秦富貴突發奇想。

    秦富貴發現走廊的右側有個洗衣服的臺子,洗衣臺的牆上標註着“男女”二字,公用衛生間就在洗衣臺後面。

    秦富貴這麼想着,心裏又燃起了希望,他悄悄靠近了衛生間。

    衛生間是一間單獨的小平房,女在左,男在右,兩兩相對。

    男廁所裏有人在咳嗽,女廁所裏彷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秦富貴心裏七上八下,不由自主站在了女廁所外面。

    “那是誰?不識字嗎?男廁所在對面!”

    看秦富貴鬼鬼祟祟出現在女廁所外面,拿着掃帚的女服務員站在離他幾步遠的過道里,朝秦富貴趾高氣揚喊,面帶憤怒。

    秦富貴一驚,趕緊跑向了男廁所。

    “死流氓!”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聞聲從女廁所裏衝出來,憤懣地罵了句。

    秦富貴自知理虧,有口難辯,在廁所裏呆了一會兒後,只好灰溜溜下了樓。

    “我說沒有吧,你不信——”老闆娘看看碰了一鼻子灰的秦富貴,主動與他打起了招呼。

    “哎,謝謝老闆,給您添麻煩了!”秦富貴苦笑了一下,千恩萬謝匆匆走出了旅館。

    經過一天的奔波,三個大人在天黑前又聚集在了一起。

    不用說,楊大雷自然也是一無所獲。

    “富貴,你找的那些旅館——也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嗎?特別是對面那個‘和平旅館’?”楊大雷看起來有些疲憊,朝對面和平旅館望望,一屁股坐在車站前的水泥臺上。

    “辛苦你了,大雷!都沒有發現啊,哎!我們去喫飯吧,先不管了!”秦富貴愁眉不展地看着自己的鄰居,唉聲嘆氣起來。

    “走吧,我們先去喫飯,現在也沒有去省城的班車了,不用再這裏守了。”李美麗媽媽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如果她們還在縣城的話,我斷定——她們就在對面的旅館裏!”楊大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和平旅館,神妙莫測地說。

    秦富貴將信將疑,扭頭打量着對面的旅館,不明所以道:“我每個房間都照你說得那樣看了呀,沒有啊!”

    “富貴,你還記得那次我們是怎麼從省城逃回家的麼?”楊大雷說着,眼前浮現出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前幾年,楊大雷和秦富貴兩位搭檔在省城一處工地上務工的時候,老闆一直故意拖欠工資不發,這讓楊大雷很是窩火。因爲老闆的背景和強勢,一些要不到工資的工人都自認倒黴,有的選擇了回家,有的重新找了工作。

    秦富貴勸楊大雷也乾脆回家算了,楊大雷不甘心,決定找老闆談判。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楊大雷得知工地老闆去銀行取了款,就約了幾個工友一起去要工資。

    工人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苦力,聽說老闆有很多社會上的朋友,十分忌憚。他們怕得罪老闆,半途變了卦,就剩楊大雷和秦富貴兩搭檔提着膽子去了。

    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脖子上戴着拇指般粗的金項鍊,平常進進出出都帶着兩個跟班。

    秦富貴自然也怕。

    畢竟錢是小事,命纔是大事。

    工地上的工棚搭的很簡單,看起來和非洲難民窟極其相似。

    老闆和辦公室人員的工作室相對好得多,不僅安裝了玻璃窗,還有風扇。

    到了門口,楊大雷看秦富貴臉色緊張,就讓他等在門口望風。

    秦富貴怕楊大雷一個人進去會喫虧,再次勸他放棄。

    “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怕!”楊大雷拍拍秦富貴,安慰搭檔。

    木頭門虛掩着,楊大雷沒有敲門,就徑直進到了老闆的房間。

    老闆正酣睡,一個激靈醒了來,看見是楊大雷,心想一定又是來要工資的,有些生氣地白了楊大雷一眼,翻身過去,打算繼續睡。

    見楊大雷一言不發,老闆覺得有些不對勁,沒了睏意。

    “就你一個人?”

    老闆又轉過身,用手支撐起頭部,警覺地掃視着楊大雷的身後。

    楊大雷笑笑,依舊沒有說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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