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姜國監國公主,今日流言雖是旁人故意爲之,可流言內容是真的,她又親口承認,還有證人在場,在這樣的情形下,她一旦下詔,便等於將把柄遞給了御史臺幾位言官。

    再者,今日之事,一旦被人揪出來,後果可比她養男寵流言嚴重百倍,最後怕是這個監國的位置也保不住。

    先是流言,後是御史臺這些言官進宮,兩者之間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御史大人聽不懂本公主話裏的意思嗎?”姜纓心生不悅,“御史大人身系監察之責,卻明知本公主下詔澄清會有什麼後果,還步步緊逼,這讓本公主不得不懷疑,今日這些流言,與御史大人可否有關係?”

    御史臉色大變,“公主慎言,下官這麼做,乃是爲了公主的聲譽,爲了皇室的聲譽,還請公主明察。”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本公主事後會派人調查的。”姜纓放下奏摺,“但是此事,本公主不會下詔,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可是外面的流言……”御史猶豫。

    “這些年,本公主受到的非議還少嗎?行了,此事到此爲止。”打發了御史臺幾位言官,姜纓揉着額頭嘆了一口氣,“此事要儘快查出結果纔行啊。”

    御史臺這幾位只是一個開始,若明日早朝前此事還查不出緣由,文武百官怕是不會對付。

    “奴婢再派一些人出去。保證明天早朝前,將幕後之人揪出來。”

    今日天氣不錯,又難得姜紹下午沒功課,便過來找姜纓閒坐,“皇姐,馬上就是中秋節了,今年的中秋節還是像往年一樣嗎?”

    從前中秋節,宮裏會舉辦宮宴,四品以上大臣皆可帶家眷參加,算是君臣同樂,可眼下冀州瘟疫還沒解決,西北乾旱又起,這樣的情形下,姜纓打算取消今年的宮宴。

    “冀州與西北的百姓在受苦,我們卻在宮裏大擺宴席,若傳出去,皇室如何再做天下表率?”

    “皇姐所言極是,那朕明日早朝,便將此事告知衆大臣。”

    姜紹見姜纓情緒不高,想起剛纔過來時聽到的流言,湊上前,扯扯她的袖子,“皇姐可是在爲那些流言煩心?”

    “此事皇姐會解決的,你無需操心。”姜纓見江雲韜沒過來,詢問,“江先生呢?他剛進宮沒多久,對宮裏肯定不熟悉,你日後出門,多帶着他些。”

    祁淮墨見姜纓關心江雲韜,微微皺眉。

    姜紹聞言,卻笑了,“紹兒記住了,不過今日並非紹兒不帶江先生出門,而是江先生有事出宮了。”

    “出宮了?”姜纓看過去,“可是他家裏出了什麼事情?”

    “他母親病了。”姜紹見姜纓還關心他家裏的事情,心情更好了,這次說話,有意無意挑釁的看了祁淮墨一眼。

    “紹兒聽說,江先生家裏只有他們母子兩人,眼下江先生留在宮裏教紹兒功課,那家裏豈不是就剩下他母親一人?”

    “紹兒還聽說,他母親一向身子不好,這身邊總是沒有親人照顧,是不是不太好。”

    此事姜纓之前倒是沒考慮過這一點,姜紹說的沒錯,下人再上心,哪有親人照顧的仔細,“此事皇上是如何考慮的?”

    “不如將江夫人接到宮裏照顧一段時間?”姜紹臨時起意,一是想膈應祁淮墨,二是想看看姜纓對江家人的態度。

    若姜纓對江雲韜不一樣,那他接下來的計劃,就能更順利一些。

    “不行。”姜纓想也不想拒絕。

    “皇宮可不是尋常門戶,豈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即便本公主與皇上沒意見,朝臣會怎麼想?再者,宮裏人多眼雜,我們是一片好心,可若江夫人因爲我們的好心,出了什麼事情,皇上可想過如何與江先生交代?”

    “皇姐所言極是,不過,中秋節不辦宮宴,辦個小型的家宴如何,到時候將舅舅,江夫人都請來,咱們姐弟也不會顯得太冷清。”姜紹一臉期待的看向姜纓。

    姜纓想起往年看似熱鬧,實則滿是算計的中秋節,心下一軟,“好,就依紹兒的意思。”

    姜紹聞言,開心的像個偷油成功的小老鼠,祁淮墨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悅。

    下午,兩姐弟下棋,放風箏,一直到吃了晚飯,姜纓才讓宮人送姜紹離開。

    姜紹一走,寢殿立刻安靜下來,姜纓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見祁淮墨坐在一旁,問道,“可要喝茶?”

    祁淮墨沉默不語。

    姜纓皺眉,“你這動不動就不搭理人的毛病要改一改,今日本公主心情好,懶得與你計較,但下次,本公主就不能保證,本公主會不會計較了。”

    祁淮墨突然合上書冊,起身離開。

    “莫名其妙抽什麼風?”姜纓追過去,想問個清楚,卻被他關在了門外。

    “祁少君,把門開開。”這個臭男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眼下都敢把她鎖在門口了?

    “祁少君,本公主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門打開,否則,本公主就硬闖了。”

    屋子裏依舊沒有動靜,姜纓火氣上來,一腳踹開房門,扯下腰間的鞭子,怒氣衝衝闖了進去。

    “是不是本公主最近對你太縱容了,以至於你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忘了?”姜纓在氣頭上,看到祁淮墨,擡起鞭子,狠狠的抽下去,祁淮墨端坐在桌前,一動不動,彷彿被打的不是他一般。

    姜纓見狀,心裏的怒意更深了,“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你若是對本公主有什麼不滿,大可直言,但你這麼鬧,對你有什麼好處?”

    祁淮墨輕蔑一笑,“長公主所言極是,本少君的生殺大權都在公主手裏,公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祁淮墨站起身,張開雙臂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徹底激怒姜纓。

    “不識好歹。”又一鞭子下去,祁淮墨後背皮開肉綻,鮮血很快染透白色錦袍,血紅一片,看上去十分滲人。

    祁淮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快速蒼白起來。

    姜纓再次舉起鞭子,看到這一幕,抓着鞭子的手,握緊鬆開,反覆幾次後,放下鞭子,“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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