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時,姜逸已完成了鐵人三項訓練。

    回到熙熙攘攘的城中,便發現各色人羣扎堆,像打了雞血般興奮。

    兩大勁爆新聞所洶涌的潮水,滾滾而來,無孔不入。

    這些日子,楓葉城各種話題談資,如恆河之水,一浪接一浪,延綿不絕。

    先是湖景盛宴和聖廟穢亂……

    緊接着帝國巨無霸葉家的葉寶閣被天雷轟擊爲虛無……

    昨夜,柳家獸羣毫無徵兆暴動,不僅衝擊了多家店鋪,甚至衝擊了城主府,導致人員死傷無數,城主府幾近成爲廢墟。

    據悉,因城主朱家單方面撕毀與朱少與柳家的柳如煙婚約,讓柳家顏面盡失,柳家老祖惱羞成怒,魚死網破,引發獸潮。

    最終,獸潮也得以軍方的射殺壓制。

    城主府以及滿街的猛獁和龍鱗犀牛的血肉,在城衛軍的放任下,遭到了滿街人羣的哄搶。

    一時間,亂成一團,吼聲沸天。

    搶到新鮮血肉的武者,過節般歡天喜地。

    ……

    原本,柳如煙自信滿滿了出臺了多套對付姜逸的計劃。

    戲臺子毀了,也僅僅是一家戲臺子毀了。

    天不亮,處於高度亢奮的柳如煙還未啓動二套、三套計劃,因家族動盪,腹背受敵,不得不暫時擱淺。

    作爲年輕一代的精英,雖然經歷聖廟穢案讓家族蒙羞,身份大跌,到底也是蘊靈境,也被邀參加了家族核心議事。

    柳如煙對柳家並無多強的歸宿感,甚至,厭惡這個勢利的家族。

    議事大殿內,彷彿烏雲壓頂,氣氛沉寂而且壓抑。

    “先說一說,昨夜獸羣暴動,如何發生?”

    家主柳蒼面色陰沉的彷彿能滴水,陰鷙的目光充滿着無邊的怒火,還有深深的無力。

    “獸園總管昨夜被獸羣踐踏重傷,現生死未卜。只知道,昨夜狻猊金獅在獸園嘶吼,引動了羣獸暴動!”

    “羣獸爲何會衝擊商鋪和城主府?”

    “不知!”

    “損失幾何?”

    “首先是直接損失,猛獁羣和龍鱗犀牛損失了七成;御獸師損失七人,也是七成。

    “啪!”

    一聲脆響,柳蒼哆嗦的手已拿不住茶杯,摔了個粉碎,茶水四濺。

    寂靜的大殿中,粉碎聲格外的響亮,像砸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柳蒼無力的癱軟在椅背上,牙縫中擠出一道顫音:“間接損失呢?”

    “間接損失,不可估量。

    首先是城主府統計出店鋪、房屋損失加上踐踏的死傷,需十萬兩黃金……”

    看着柳蒼青筋暴跳,以及充血噬人的目光,總管低頭不敢再言語。

    “還有嗎?”

    “城中,刮出一道邪風,說是柳家老祖因不滿朱家退婚柳如煙,人爲製造獸潮,系示威報復……”

    柳蒼的胸腔巨大的起伏着,隨之擡手向眼前的青石案几拍去。

    “咣!”

    一聲悶響,一尺厚的青石案几一腳,齊齊斷落。

    “還有嗎?”

    “折損的七成牛馬,又有一半需要這幾日交貨。如不能按時履約,將面臨鉅額的賠償……”

    原本穩坐如山的柳蒼,面色發紫,身形一晃,差點一頭從座椅上栽下,隨後面色慘白灰敗。

    “折損七成……

    朱家的怒火和獅子大張口……

    履約的賠償……

    每一樣,皆爲無法承受之重啊!”

    淒涼的聲音中,充滿了落寞和沉重,“柳家,到了生死關頭了!

    大夥都說說,當下如何能晚狂瀾於既倒?”

    “柳家,現在如同受傷的兇獸,如果有其他兇獸護佑些時日,我們還可緩緩恢復元氣。”

    “怕只怕,圍繞在柳家身邊的兇獸,趁着柳家重創階段,哪怕是阿貓阿狗都敢上來啃噬一番。

    柳家,便會如姜家一般,頃刻被撕成碎片。”

    “如果能夠得到朱家的護佑,我們定會渡過當下的難關!”

    “如何,才能獲得朱家的護佑呢?”柳蒼沙啞道。

    “如果不是柳如煙做下敗壞門風的醜事,朱家便不會退婚……

    如果柳如煙的玄陰冰蛇爐鼎還在,冰寒宮也不會放棄柳如煙,不會放棄柳家……

    一柳家精英少女義憤填膺,滿眼怨恨,“柳家如果坍塌,都是因柳如煙這個賤人所害……”

    柳如煙漠然的掃了少女一眼,那種冰冷的目光,讓少女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她卻一句辯解之語都沒有,彷彿與自己無關,那種淡漠與疏離,甚至與整個柳家都格格不入。

    “柳家,再也沒有任何依託了,我的路該何去何從?”

    柳如煙並非嫡出,自小便頑強的像野草般瘋長,憑着自己的心機和努力,也能嶄露頭角,獲得與嫡出同樣的月例和資源。

    但這遠遠不夠,後來居然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學,賺取各種修煉資源。

    對於這個即將坍塌的柳家,再無眷戀,甚至有種淡淡的解脫。

    多年來,圍繞在身邊的狂蜂浪蝶,多的連自己都數不清,印象卻又煙霧般模糊。

    此時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姜逸的身影。

    只有他,曾經爲自己傾盡了所有。

    但,也是他,製造了湖景盛筵,毀了她的一切。

    ……

    此時,一小廝神色怪異的進入大殿,對家主柳蒼耳語一番,隨後向遞出四份冊子。

    柳蒼快速的翻閱着冊子,表情極其複雜,並不斷的變換着。

    終於忍無可忍般,氣急敗壞的將冊子甩給柳如煙,爆呵道:“看看你做下的好事!”

    柳如煙的心“轟”的一下沉入谷底。好奇間打開冊子看去,面色即刻滴血般通紅,如同電擊,渾身顫抖,

    “很多事,做得,但,說不得,更不能暴曬於陽光下!”

    柳蒼暴怒道,“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給我滾!”

    “不……應該把她賣到花滿樓……”嫡系少女尖聲道。

    柳如煙的血紅的雙眸開始迷亂帶着癲狂,彷彿體內住了另外一個人在覺醒,毫無感情的眼神冰冷的看了柳蒼一眼。

    柳蒼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陌生冰寒?

    俯瞰蒼生?

    嗜血暴戾?

    或許連柳如煙自己都不知道,無邊的怒火中,一直黑色的鳳凰在黑色的火焰中掙扎嘶鳴。

    柳如煙起身,魅影閃過。

    “pia”

    一記脆響的耳光在嫡出少女臉上響起,隨之浮現出一隻清晰無比的血紅掌印。

    魅影並未停留,幾個閃爍消失在大殿。

    “我要殺了這個賤人!”少女尖銳的聲音在大殿迴盪!

    “啪!”

    柳蒼面前的青石臺變爲齏粉,隨後爆呵一聲,“夠了!還嫌不夠亂?

    她已經沒有價值了,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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