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教室的角落,身體隱沒在陰影裏,眼睛卻黑的發亮,雲皖心裏沒由來地發憷。

    上一世她沒能擺脫陳佩佩分到其他班,更不曾和周覆分到一個班,她和周覆始終是說不上兩句話的關係。

    難道從她考進五班開始,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嗎?所以她纔會和周覆分到一個班?未來將有如何的變數,雲皖不知道,她只能更加的謹慎了。

    “雲皖,你給我出來!”

    教室裏衆人的視線向門口看了過去,兩個女孩斜靠在門口,大有種來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架勢。

    “雲皖,外邊有人找。”不知道是哪個男生起鬨,吼了一嗓子。

    雲皖站起身來,看向門口,來人是原來班級的女生,何婷和劉雪。

    雲皖確定她和她們並沒有什麼交集,更不曾得罪過她們,不知道她們突然找她是爲哪般。

    “你,過來。”何婷衝她擡了擡下巴。

    雲皖走出了教室,班級裏立馬開始起鬨看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口。

    雲皖一出教室,就看見了在劉雪身後哭哭啼啼的陳佩佩,當下明白了所有的事。

    看樣子陳佩佩和馮漫她們關係還僵着,這兩個估計是她的新“朋友”。

    聯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楚煬令陳佩佩當衆難堪,陳佩佩面子上過不去,心裏憋着氣,不知道在別人面前添油加醋說了些什麼,這兩個正是來爲她出氣的。

    “說吧,你爲什麼那樣做?”何婷也沒拐彎抹角。

    “什麼?”雲皖裝聽不懂。

    陳佩佩捂着臉,還在劉雪懷裏抽泣,陳佩佩長得不錯,哭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很容易讓人產生保護欲。

    “佩佩好心幫你,你爲什麼要反咬她一口,還讓她當衆難堪?”

    “我沒有啊,你是不是誤會了?”說實話,何婷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雲皖都震驚了,陳佩佩居然顛倒黑白到這種程度了。

    “哪有什麼誤會?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被楚煬找麻煩,陳佩佩好心幫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還讓她出醜,真是狼心狗肺!”劉雪跟着幫腔。

    “你這種人就活該被欺負,活該被楚煬找麻煩,以後你怎麼樣都是你自作自受的,現在你必須給佩佩道歉!”

    雲皖覺得好笑,她一開始都不知道陳佩佩是從哪裏鑽出來的,讓她難堪的是楚煬,她們倒好,楚煬惹不起反而把屎盆子扣她頭上逼她認錯。

    “都是我不好,”

    何婷,劉雪,陳佩佩三人皆是一愣,沒料到她會這麼快低頭認錯。

    陳佩佩擡起手遮住了眼睛,嘴角悄悄勾了起來。

    還是那個軟弱的雲皖。

    “我當時顧着和楚煬周旋,都沒注意到佩佩是什麼時候衝出來的,說真的,當時人太多,我根本沒有注意到佩佩,沒想到佩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出面維護我,真的很感動。”

    陳佩佩掛在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擡眼看着她。

    雲皖擡起頭看向她,突如其來的對視讓陳佩佩有片刻的慌張。

    “你們應該沒有在現場吧?”雲皖突然轉頭看向何婷。

    何婷和劉雪搖了搖頭。

    “在現場的觀感跟傳聞還是有區別的。”言外之意就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你們少聽陳佩佩叭叭。

    “其實你們真的誤會我了,我都沒來得及跟佩佩說上話,”

    “我們走吧。”陳佩佩扯了扯劉雪的衣袖。

    “你們都知道楚煬是個不好惹的,我也不想把佩佩牽扯進來,沒想到佩佩堅持要跟楚煬說話,楚煬這才吼了她令她難堪。”

    何婷臉色變了變,一開始興師問罪的氣焰頓時消下去大半,她轉頭看向身後的陳佩佩:“你不是說是她……”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在場的同學。”雲皖向她笑了笑。

    兩人頓時啞口無言。

    陳佩佩臉色都白了。

    “佩佩也是好心嘛,不好意思,誤會你了。”何婷硬着嘴說。

    “沒關係,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佩佩的心情,事後我應該早點去安慰佩佩的。”雲皖露出最無邪的笑容。

    雲皖如此大度還不計較,這件事更是無辜,陳佩佩聲淚俱下沒想到全是添油加醋,自己虛榮故意想跟楚煬搭話被拒絕了還裝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把她們當槍使,襯得她們三人更像是來故意來刁難找事的人了。

    何婷和劉雪臉色有些難看,陳佩佩也不敢哭了,低着頭沉默不語。

    何婷看了她一眼,拉着劉雪走了,陳佩佩只能跟在她們後面。

    午後的校園一片安靜,所有的學生全部回到了教室進行兩個小時的午休,下午就是正式上課了。

    此時偌大的校園沒有半點人影。

    學校東南角的實驗舊樓廢棄很多年了,那裏也鮮少有人去。

    烈日當空,灼熱的陽光彷彿要將地面曬化,廢舊老樓裏依稀聽得見談話聲。

    林晏大半個身子掛在欄杆上,遙遙望向遠處,嘴裏吐出一口煙霧:“以你的成績我不信會掉到五班,你不會……故意的吧?”

    自從進校以來,周覆的成績就從來沒有掉下第一,就算身體不舒服發揮不好,也不可能掉到五班,結果顯而易見。

    周覆低頭摩挲着手裏的打火機,不知在思考什麼。

    “周覆,你打算什麼時候解決這件事?吳彪正找人到處堵你。”

    周覆倚在冰涼的白瓷牆上,手裏把玩着一個方形的黑色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上拋:“不急,最遲這周。”

    林晏騰地一下站直,轉過來看着他:“還不急?因爲上次那事,他們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回去後大肆宣揚,太囂張了!要不是我沒趕回來,我不弄死他們!”

    “行了。”周覆出聲打斷。

    “行,我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太憋屈了!”林晏扭過頭,滿臉不服。

    “你放心,挨我身上的,我自會想辦法找回來。”周覆合上打火機蓋子,腦海裏忽然回想起一句話。

    ——“打不過你就跑,別傻乎乎地挨着,要是我有第二次機會,我不會讓那些人欺負我。”

    少女清脆的聲音彷彿迴盪在耳邊,一閉眼,她的模樣,她說話的嘴型,她每一個微表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手裏的打火機蓋“啪”地一聲合上,他垂下眼,眼底一片陰鶩。

    聽他這麼說,林晏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打算,心情頓時暢快不少,把煙盒遞了過去:“抽嗎?”

    “不了。”周覆拒絕了。

    “果然是好學生啊,煙都不抽,”林晏笑着調侃,不出兩秒,林晏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似的立馬彈跳開,嘴裏大叫,“靠!靠!我操!鳥屎!”

    “鳥屎!鳥屎弄我身上了!靠!這破樓鳥還這麼囂張!”林晏氣得連罵了好一通髒話。

    周覆看着他,反應很淡。

    “周覆,有紙沒啊?快,太噁心了!我得快點把它弄掉!”林晏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把沾了鳥屎的衣袖提起來,跟身體隔了老遠。

    周覆面無表情地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扔給他。

    林晏趕緊接過,撕開扯出一張紙巾:“咦?周覆,你換紙巾了?我不要這個紙,這紙沒味道,我要你那個很香的紙,清風的。”

    周覆掀起眼皮冷晲了他一眼:“沒有,你愛用不用。”

    “你明明就有!我今天還看你用了!小氣,連紙都不肯給兄弟用!”林晏氣得跳腳指責他。

    “你再多說一個字這紙你也別用了,我直接把鳥屎糊你臉上。”周覆把打火機揣進兜裏,擡頭看着他,語氣淡淡的。

    林晏不敢說話了,只能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把衣服上的鳥屎擦掉,一邊忍不住乾嘔。

    新班級的學習節奏很快,沒有留給大家熟悉的時間,下午就直接上課了。

    到了新的班級,雲皖學得很認真,一刻都不敢放鬆,生怕漏掉一點後面就聽不懂了。

    直到下課她纔敢鬆懈下來喝口水,裴斯年湊了過來:“雲皖,我剛纔聽別人說你上午跟楚煬槓上了,怎麼回事?”

    雲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儘量簡潔:“不小心撞上了而已。”

    一聽這話裴斯年明白了:“招惹到他那可麻煩了,特難纏,記仇又小心眼。”

    雲皖驚奇地看着她,有些不信:“有這麼誇張嗎?”

    “當然有,不然爲什麼那麼多人怕他?”

    “那我躲着他點好了。”反正上輩子也沒跟他見過兩次面。

    “對了,你聽說沒,最近省裏有個藝術類比賽,很多學校都在報名,得獎的可以掛在知名藝術館展覽,還會發獎學金。”

    “陳佩佩也報名了。”

    “肯定的呀,學校還指望她爲學校爭光呢。”

    這個藝術類比賽雲皖是知道的,就在上一世,一模一樣的時間,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陳佩佩憑着抄襲他人的作品多的了比賽的一等獎,從此憑藉着這個獎獲得了大學的保送名額。

    她通過營銷,成了年少有爲的知名才女,在網上撈了一波金,而被抄襲的人站出來指責確沒人相信,維權無望。

    陳佩佩學過三年畫畫得到了幾個獎項就開始飄了,從此專心經營才女的人設無心練習畫畫,水平已經退步很多。

    雲皖看了她後來的畫作,遠遠比不上她前期苦心練習時候的水平了,她還爲此沾沾自喜,自信滿滿。

    她要讓陳佩佩爬得多高,就要摔得更慘,她要在她人生最輝煌的時候讓她跌落下來,讓她爲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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