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看見天邊已經有了些曙光,那種朦朧的唾手可得的夢境感,讓我一遍又一遍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事情。
嚴浩翔的頭髮很順,是一種不同於摸自己頭髮的奇妙感。他乖巧的樣子讓我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我又回憶起他在舞臺上自信地唱着rap,兩個模樣判若兩人。
我不知道哪個他纔是真的他,或許都是,只是這之間隔着太遠的距離。
高中的生活枯燥而乏味,假期全部被作業填滿。日子已經按部就班地過了這麼久,無非是上課聽老師勾重點,講例題。下課是短暫的休息時間,晚自習沉靜得像一潭死水。
這樣的日子唯一的消遣是急匆匆喫完晚飯後趁着夕陽和同桌在操場上轉一圈又一圈。冬天的風颳起來還是會讓人感到寒冷,再厚的羽絨服也不能讓手溫暖起來。我把手放進兜裏,把臉縮進衣領裏。
每次回到教室,我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會被凍紅。走進教室的那一刻,我總是條件反射地看向嚴浩翔的座位。他好像知道我這個時候會回來一樣,總是很默契地擡起頭。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閃着光。
數學已經從集合講到了函數。嚴浩翔的進度一點也沒有落下。最近他只是在週末的時候會去公司訓練,剩下的時間都乖乖地待在學校和大家一起學習。
老師抽到他上去講題的時候,他總是先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角,然後右手拿着習題冊走到黑板前,一筆一劃地寫着解題步驟,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思路。
下課嚴浩翔和周圍的男同學肆意地打鬧,卻也在老師站在門外時稍微收斂一些。年級主任在晚自習巡視的時候,嚴浩翔也規矩地坐在座位上一道一道地解題。
教室裏那麼安靜,我不敢轉過去看他。白花花的燈泡照着白色的牆面,教室後面一角貼着軍訓的時候大家一起照的照片,唯獨缺少了嚴浩翔。我想,真是遺憾。
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嚴浩翔宛若陌生人,就算是擦肩而過,也只是對視一眼,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同桌從前說過的話總是時不時浮現在我的腦海,距離會給我們都帶來便利。
明知這是最明智的做法,如果想要平凡地過好我的生活,就不要讓嚴浩翔和我扯上關係,我卻奢望這距離消散。
這麼久過去了,嚴浩翔再沒給我送過任何東西,只是有時空閒時給我發幾句消息,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語。那樣熱烈和冷漠的反差,又讓我開始懷疑從前的時刻是不是隻是我的一些幻想。
明知一些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我仍然剋制不住自己去想。每次經過他時,我都能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得很劇烈,我想轉身再看看他的背影,但我從未轉身看。
那種感覺希望尚存,但永遠無法抵達彼岸的感覺,會讓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