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裏的情緒是那麼鎮定而毋庸置疑。我拉着他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一些。嚴浩翔鬆開我的手，換做一種十指相扣的姿勢再緊緊握住。我感到有些侷促，後背已經和冰涼的牆壁成爲了同一種溫度。
嚴浩翔說：“我一個月後又要去北京了，估計之後待在學校裏的時間也不會很多，你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就給我發消息，我一定會回你的。”
我點點頭，看着嚴浩翔溼漉漉的眼睛，想到以後又是聚少離多的日子，竟然覺得有些心酸。好在他此刻站在我面前，片刻的觸手可得也讓我滿足了。
嚴浩翔低頭看看自己受傷的左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呼出的空氣從我的下巴旁掠過。他脆弱的樣子讓人不忍觸碰，像一片擁有瑕疵的藝術品，因爲傷口而顯得更加稀世。他右手鬆開，拍了拍我的頭。我看着他的眼睛，無比鄭重地說：“你去錄製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嗯。”嚴浩翔點頭，然後用一種不輕不重的力度將手搭在我的肩上，他又變了一種表情。樓道窗戶投射出來外面車輛飛馳而過的燈光，有些晃眼睛。
然後嚴浩翔輕輕地說：“你真的好乖啊。”
“嗯。”我學着他的樣子點頭，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學得恰到好處。嚴浩翔被我的這副樣子逗笑了，眼睛彎成當晚的月牙。我得寸進尺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要記得回我消息。”
我有些雀躍地自顧自點頭，又有些糾結地胡亂攪動着自己內心的思緒。嚴浩翔沒有多說一個字，但我卻想着，或許我在他心裏有着什麼特別的地方。
“喂，白松，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同桌有些心急地戳了戳我的胳膊肘，我突然驚醒，發現正端坐在教室裏，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抱着好整以暇的笑容看着我。這種笑容讓我心裏一驚，從頭涼到了尾。
我懵懵懂懂地站了起來，心慌得不敢跟老師對視。右手卻偷偷拍着同桌的肩膀，示意她給我答案。餘光瞥見同桌埋着頭，右手扶住了額頭。嘴裏唸唸有詞“我也不知道”。
我心下一涼，心裏不斷念叨着“完了”，整個人僵直在座位上一言不發。英語老師最後瞥了我一眼，示意我再站五分鐘就坐下，下次上課不要再打瞌睡了。課程的進度繼續推進，我自覺地站到了教室左邊靠窗的地方，避免擋到後面的同學。
站好的時候朝着同桌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她對我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指了指卷子，又指了指自己，然後擺擺手，又做了一個道歉的手勢。我只能是點點頭，認命般地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站姿，繼續聽着老師接下來講的內容。
我心裏卻有些懊悔，怎麼會上課打瞌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