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如何喜不自勝不必說,時染這頭倒是很快就又發現了不對勁。

    她就是出去送炒麪和湯,滿打滿算不到半個小時。

    鍋裏的湯怎麼突然下去了一大截?!

    要知道她今天做的湯可是打算留到晚上搭炒麪的!湯鍋裏的湯剛纔還有大半鍋,現在看居然變成了只有一半!

    時染屋裏屋外轉悠了兩三圈,奇怪的是,除了廚房的湯被人喝了,其他的東西倒是一樣都沒有少。

    正奇怪着,只聽見王大娘喜悅的大嗓門隔着老遠就飄樂過來。

    “小染!小染!”

    時染家的大門敞開,王大娘一手拉着小孫子,一手拿着時染剛纔送過去盛面的碗,臉上的喜色擋都擋不住。

    “多虧了你剛纔送去的炒麪!壯壯他吃了,吃了快一半!”

    王大娘心裏的高興勁啊,就別提了。小孫子剛纔自己拿着小碗,足足吃了兩碗炒麪,連送去的山藥排骨湯也喝了一大碗!最後還是她怕小孩不知飢飽,壞了腸胃才攔下來。

    孫子沒哭沒鬧,老老實實吃了一頓安生飯,這是多麼大的進步!

    到底是隔輩親,她雖然脾氣急,但看到孫子能喫下去正經東西,心裏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時染:“您客氣了,就是我平時晚上自己攤上賣的炒麪。”

    王大娘可不管這些,她就知道時染做的東西能哄住家裏那個小魔星。而且剛纔她自己也吃了,那炒麪不說,味道一絕,更難得是山藥排骨湯,一點都沒有味精味,真材實料的,讓她自己燉也未必能做出這樣的好味道。

    這不,王大娘乾脆想了個招,緊趕慢趕過來找時染說。

    壯壯剛纔吃了炒麪和湯,小肚子裝的滿滿的。看見時染就兩眼冒光:“姐姐!好喫的!”

    王大娘趕緊掏出一個奶酪棒塞給他:“對,好喫的好喫的。不過要等到晚上才能喫,你看你小肚子,再喫就要撐破了。”

    壯壯低着頭看了看,不服氣:“沒有破!”他明明還能再喫兩碗!

    王大娘也不理他,自顧自跟時染說話:“小染啊,我有個不情之請……”

    王大娘十分不好意思,但爲了孫子,也只能過來碰碰運氣。

    她把自己的打算一說,時染也有點哭笑不得:“您的意思是說,想給壯壯訂餐是嗎?”

    王大娘:“也不光是他,我想着我們就倆人,乾脆都訂,省的我每天還得做自己的飯。早飯不說,就中飯和晚飯……你覺得怎麼樣?”

    時染略思索一下就答應了,不過還是把話給王大娘說了明白:“我現在中午也做快餐,再加您兩份也不多。晚上的話……我要忙着擺攤,最近一段時間估計也是隻賣炒麪,來不及做別的。”

    王大娘想到剛纔那碗炒麪的滋味,不自覺嚥了下口水,一錘定音:“那我也不麻煩你,炒麪也行!那我跟壯壯就喫中午那頓,晚上我們自己來買!”

    因爲就加了中午兩份,其中一個還是小朋友,時染就乾脆給王大娘算四十塊。中午就跟其他人一樣,打包兩份,王大娘自己把其中一份送去壯壯的幼兒園。

    本來還擔心王大娘嫌貴,結果王大娘連眼睛都不眨,直接給時染轉了一個月的錢。

    時染收了錢,又想到剛纔突然消失的排骨湯,心裏慫了一下,到底是拉着王大娘問出口:“王大娘,有個事我想跟您打聽一下。”

    時染沒有直接說自己廚房丟了湯,而是旁敲側擊的問了下之前這座房子租出去之後出了什麼事。

    這一問,王大娘就來了精神:“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時染:“倒是也沒細說……就說讓我找人來看看。”

    王大娘眉毛登時就豎了起來:“別聽姓吳的瞎胡說,她就是嚇你呢!她家裏侄兒在靈文街那兒開了個香火鋪子,平時也給人看看風水。她就是給她侄兒拉客人的!保準是看你年輕,故意誆你去,拿你當肥羊宰呢!”

    靈文街就是寺廟外頭那條大街,那邊的香火鋪子都聚在一條街上。

    “至於說這房子,再早的我倒是不清楚,但前幾年租房來警察是因爲那些人是搞傳銷的,故意租了這地方做培訓,人還是我發現的呢,特意挑了凌晨過來逮人。”

    聞言,時染心裏的忐忑也下去了一半。

    王大娘還在喋喋不休:“當時逮人也是光明正大的,結果叫她們傳的亂七八糟。”

    “小染啊,你安心住着。早之前我就跟你說了,老房子有靈,也看住裏面的人。你這房子都多少年了,建起來的時候能沒算過風水八卦?這時候來說房子風水,那都是騙人的。”

    “你要是不放心,就在你那院子的正房門邊放個小臺子。平時放點你做的喫的,供香倒是不用。求個心安就行了。”

    時染覺得王大娘說的也沒錯,她平時除了做菜,旁的事情上心大的很。再說了,她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做過什麼喪良心的事。沒有虧心事,她怕什麼鬼敲門。

    或許就像是王大娘說的,老房子了,有點稀奇古怪也不算什麼。

    不就是丟了兩次湯,大不了就跟王大娘說的一樣,她弄個小臺子供點唄,反正也不費什麼勁。

    不得不說,時染自有一套詭異的邏輯,沒幾個小時她就把這些破事拋諸腦後了。

    第二天一大早,時染起牀在路邊攤解決了早餐就匆匆騎着自己剛到手的三蹦子往菜市場去。今天是她第一天做中午的快餐,時染在菜市場裏挑挑揀揀,轉悠了足有兩三圈才定下來。

    她決定中午做一道乾煸牛肉藕絲,一道茄汁脆皮豆腐,再加一道蒜蓉小白菜,湯就是簡單的青菜豆腐湯。

    乾煸牛肉藕絲,先要把蓮藕都切成絲,然後把蓮藕加蛋黃澱粉白芝麻下油鍋炸到香酥,牛肉整塊下水煮到半熟再切絲乾煸,鍋裏放一勺自己做的辣椒醬,再加上一勺蜂蜜,炒到差不多時候下炸好的香酥藕絲。乾煸到牛肉熟透就可以出鍋了。

    茄汁脆皮豆腐,則是把嫩豆腐加雞蛋澱粉過油,再熬出一碗濃濃的茄汁,把脆皮豆腐放進去入味即可。

    ……

    臨近中午,各家各戶都開始做飯,但是銀絲衚衕裏卻瀰漫着壓倒性的香味。

    離時染不遠處的小衚衕裏,吳奶奶一邊做飯一邊聞着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香味,只覺得自己家今天的菜清湯寡水,沒滋沒味。

    吳奶奶咕噥着:“喫喫喫,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餓死鬼託生!”

    她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香味,但這也不妨礙她嘟噥着罵人。

    正做着飯,外頭她兒媳不耐煩的聲音傳進來:“媽,飯做好了沒有?”

    吳奶奶心裏立刻轉而罵起了兒子兒媳,但嘴上還是迎合着:“就好了!”

    她滿頭大汗從廚房裏鑽出來,手裏端着兩碗青菜肉絲湯麪放在桌上。

    兒媳趙春紅瞥了一眼桌上的湯麪就沒胃口,斜在沙發上的男人倒是不嫌棄,抱起麪碗就一陣禿嚕。

    趙春紅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男人,只能也端起飯碗。奈何今天外頭的香味實在太霸道,弄得她吃麪也喫的沒滋沒味。

    吳奶奶端起飯碗,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倆今天還出攤不?”

    提起這個,趙春紅更沒心情了。

    也是她倒了黴,沾上一個不講理的老太太,弄得最近幾天麻辣燙攤子都沒辦法出攤。不過好在今天已經週一了,上週的事情過去了這麼幾天,估計也沒什麼人記得。

    “嗯,今天就出。”

    吳奶奶這才放下心,兒子兒媳都是沒什麼大本事的人,平日裏就是擺個攤子賣麻辣燙,這要是斷了這門營生,往後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趙春紅心煩的很,把飯碗一放。這幾天出不了攤,但她還是每天在巷子裏轉,眼瞅着時染的炒麪攤子生意越來越好。連週末都不少人過去光顧,最熱鬧的時候,小凳子上坐滿了人。

    對比自家,心裏的難受勁就別提了。

    她不信時染的手藝能有多好,就是覺得是自家現在出不了攤才便宜了離得最近的時染。

    想到這點,她就虧得慌,只覺得肉疼。

    趙春紅捅了一下坐在一邊的丈夫:“今晚上咱們早點出攤!”

    她就不信了,她早點出攤,還能壓不過去邊上的炒麪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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