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客套推辭,只道:“謝謝公子。”
末了,她又問:“公子這是要出門嗎?”
宿傾說:“我前去香墨齋取墨。”
“反正我也無事可做,我陪你去吧。”
宿傾點頭答應了,辛棠蕎便自然地推起了輪椅,按照宿傾所指的路而走。
希崚城很是繁華,滿街商品琳琅滿目,辛棠蕎見過的沒見過的應有盡有。香墨齋並未在鬧市之中,她推着宿傾輾轉幾個小衚衕,這纔到了這滿是書香氣息之地。
門匾上用極爲藝術的字體寫着“香墨齋”三字,門口掛了兩隻精巧的方形燈籠,上繪有山水畫,極爲襯托這店鋪的風格。
礙於門口有石階,辛棠蕎正爲難之際,便自店內出來兩名小廝,將宿傾連着輪椅擡了進去。
店主站在櫃檯後面,見得宿傾進來,便是極爲熱情地打招呼道:“宿公子,您來了。”
宿傾微微頷首,道:“我來取我訂的松墨。”
“好嘞,您請稍等。”說罷,店主出了櫃檯,朝裏屋走去。
辛棠蕎有些不解,便問:“爲什麼一塊墨要放在裏屋?很珍貴嗎?”
宿傾回曰:“制松墨者名曰屈松,松墨故此得名。屈松一年僅制幾十塊墨,且其墨色澤烏潤,舐紙不膠,入紙不暈,經久不褪,芬香悠久,是故被很多文人墨客追捧,自然就珍貴了些。”
辛棠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時店家已經拿着一隻精巧的木盒走了出來。
“宿公子,您的墨。”
宿傾接過那盒子,道了聲謝,也不多說什麼,便又勞煩方纔那兩名小廝將他擡了出去。
出了香墨齋,辛棠蕎方問:“既是如此珍貴的墨,你爲何不打開木盒檢查一下?萬一貨不對版呢?”
宿傾卻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店家斷不會欺瞞於我。就算此錦盒中當真非松墨,也不打緊,畢竟松墨難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何苦糾纏?”
辛棠蕎算是有些明白光風霽月宿雲藍這個雅稱的來由了。若他花高價卻買了個贗品,且不予追究,那可真真是光風霽月了。
辛棠蕎推着宿傾往回走,期間她問:“宿公子,我聽你說要想修道,必須進入神使司,這神使司又該如何進去呢?”
“哦,這樣啊。”辛棠蕎若有所思。
“姑娘可是有意願?”
“實不相瞞,我確實想去試一試。如若修道能幫助我恢復記憶,或許有朝一日我還能找到家在何方。只是我從未接觸過修道之事,心裏多少還是沒底。”
宿傾笑着安慰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姑且放手一試,或許結果會盡如人意呢。只是一旦入了神使司,便要肩負起重大責任,若能力不夠,只會被妖物所殺,可謂兇險。辛姑娘若要去,需得想清楚了。”
“這些我都不怕。”
“那好,既然辛姑娘陪我取了墨,禮尚往來,我理當也該陪姑娘去報名。”
“我正好找不到路,就有勞宿公子了。”
宿傾引路,辛棠蕎推着他前往希崚城神使司。
較之香墨齋,希崚城神使司所處之地便繁華了不少,雖非鬧市,卻也是門庭若市。
此刻神使司門庭之前,除了一如既往路過的百姓,還有人排起了長龍,更顯得這神使司熱鬧非凡了。
辛棠蕎遠遠看着那隊伍,以及隊伍面對的神使司,只道這地方氣派如斯,雕欄玉砌,碧瓦朱甍。宿傾卻道這只是希崚神使司的一個側門,讓她好一陣唏噓。
報名長隊之前設了一張桌臺,有兩名身着統一制服的人正在進行登記。
宿傾道:“我便在此等姑娘,你且去罷。”
辛棠蕎衝他點了點頭,便懷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上前排在了隊伍最末。
不多時,辛棠蕎背後又來了新的排隊者。她回頭看了看宿傾,剛好對上了他的眸子,噙着笑意,安靜地坐在不遠處等待。
她突然覺得,宿傾就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啊。
等待間,她偶然見得排在自己前方那名男子雙手不住地顫抖着,她只當他緊張,也未曾多想。
“下一個!”
隨着報名登記者一聲聲的喊叫,很快便要輪到辛棠蕎。她突然開始忐忑起來,心臟狂跳,這是以前參加柔道比賽也未曾有過的感覺。
她似乎明白了前方那人緊張的心情,便下意識又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卻發現他由方纔的雙手微微顫抖,轉變爲了整個身體劇烈顫抖。
這……再緊張也不至於抖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