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哉忽略他前半句話,欣然接受稱讚:“謝謝。”

    他話音剛落,陳溺又補上一句:“除了做飯的技術。”

    截止到今日,二重身的數量還是與全球存活總人數持平,這二十四小時內的死亡人數遠遠低於遊戲剛開始時的那兩天,看樣子大部分人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

    “到目前爲止,共有以下幾個區域成功達成了遊戲完成條件,Z983、KS167……”

    “這是距離遊戲的一小步,卻是人類邁向新生的一大步,爲此,我們刷新了各區域的生活所需物資,以示鼓勵。”

    陳溺揚起手裏寶石紅的番茄:“破案了,這下知道你們拿回來的東西都是打哪來的了。”說罷,他在那引人垂涎欲滴的果實上咬出一個缺口來。

    雖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能做到直面危險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是抱着苟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躲藏在舒適區中不肯面對現實。

    然而,他們所逃避的現實卻不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他們一馬。

    新聞聯播結束前,黑疫醫的一番話,如同一滴水被投進了油鍋中,讓收看節目的人瞬間炸了鍋。

    “由於今日大逃殺區域死亡人數不達標,即將開啓亡靈搜查模式,於今晚22:00起,至明早10:00結束。”

    “目前‘大逃殺’已完全覆蓋全球範圍,搜查模式開啓後,將會有搜查員前往隨機地點,對該範圍內的建築進行逐一排查,對於藏頭露尾者,一經發現,格殺勿論。”

    陳溺:“這下可好,所有人都得去睡大街了。”

    說得好聽是睡大街,真跑到外面街上還敢睡覺的人那也是真神仙了,眼睛一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沒的。

    夜晚是人最爲疲乏的時刻,特別是在這種人人都繃緊了神經,提心吊膽的時期,夜不能寐更顯分外痛苦。

    把啃了一半的西紅柿丟進了垃圾桶裏,陳溺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修長筆直的腿從茶几角上方邁過去時,他還順帶着彎身抽了兩張紙巾。

    修哉:“天氣預報你不看了?”

    陳溺已走到了臥室門前,右手正搭在門把手上:“九點五十喊我起牀,我先去睡一覺。”他預計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都沒有可以用來打盹的時間,睡眠時間變得彌足珍貴,能睡一秒是一秒鐘,養足了精力纔好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天氣預報可以看重播,或者聽修哉轉述,也就那一句話的事。

    進入臥室,關上房門。

    陳溺背抵着門板上,從上衣兜裏掏出了那枚小葉子,他之所以氣定神閒,也是因爲有這份安全保障。

    不管是誰抱着什麼目的在這檔子口上,把這片葉子給他送回來的,對陳溺來說都是給他送來了第二條命。

    他闔上眼側躺在牀上,半張臉被棉被遮住,細長整齊的睫毛時不時不安分的微顫。

    心裏沉澱着太多事,即使是躺下也難以入眠,一點點兒細微的聲動都讓陳溺感覺自己被打擾了。

    臨近十點時,修哉進入臥室把陳溺叫起來,趁着陳溺下牀拿東西的功夫,他又出去了一趟。

    白夜存在溫度差異,穿着這身衣服出去無疑會覺得冷,陳溺從牆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穿上後,雙手也習慣性的揣進口袋裏。

    似乎……有些不對。

    今天他抓給兩個小孩那一把糖,也不至於讓原本裝滿了巧克力粒的口袋變得空空如也。

    可現在這件衣服的幾隻口袋,皆比被狗舔過還乾淨。

    是不是兩個小孩趁他沒注意,又來了一次,把剩下的巧克力也給掏走了?

    蘇溪和雙胞胎也早已準備妥當,不僅如此,修哉還將樓上兩戶人家也給喊下來了。陳溺推門而出,見有這麼多人,還愣了那麼一下,緊接着扭過頭,目光如刀梭子般朝修哉剮去。

    陳溺把外套的袖口往上疊卷,一邊道:“這麼多人一起,是準備組隊給街上那些東西送餐嗎?”

    樓上的住戶縮瑟着說:“我其實……不太想出去,新聞裏說了是隨機搜查,也不一定會搜到我們這裏來。”

    陳溺對此無動於衷:“那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巴不得人能再少一些。

    修哉偏偏不讓陳溺如願,攔在了那動搖的女人前方:“誒,馮姐,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新聞裏給出的信息太少,會一次性選出多少地區作爲排查點是個未知數,也沒有提到過中途會不會變更搜查區域。”他一再勸說,又熄滅了中年女人想要退卻的想法,“你想想看,如果是那樣的話,每塊地區、甚至是每一棟樓都有很大的機率被選中,等到時候再想跑,就來不及了。”

    陳溺毫不遮掩的任由厭煩之色流露出來。

    就在這時,他的一條腿突然被戴着兔子髮卡的孩子從後抱住,大晴晴嘴裏嘀嘀咕咕的說着:“我是溺溺,我莫得良心。”

    另外一個沒同前幾日那樣跟着一起黏過來充當背景旁白,反而躲在蘇溪身後,怯生生的看着這邊。

    陳溺想問問她是不是拿了自己剩下的巧克力,又覺得對一個小孩子問着問題有些丟面子,想了想,換了個問法:“給你的糖還夠喫嗎?”

    大晴晴點頭,兩隻手抓着毛絨兔子的小挎包,拉開拉鍊,高舉過頭頂給陳溺看:“小晴晴那裏有喫不完的糖,我的放在這裏啦。”

    蘇溪:“晴晴。回來。”

    那隻小挎包裝不了多少東西,裏面的巧克力粒也差不多就是今天陳溺給她的那些。

    看樣子不是她們拿的,這就有意思了,除了兩個孩子,他想不出這屋裏還會有誰對巧克力感興趣。

    下樓途中,陳溺壓低了聲音對修哉道:“你在打什麼算盤?這麼多人一起行動,會讓我們很容易暴露。”

    修哉刻意放慢了腳步,從後方扯了扯陳溺的衣襬。

    他掏出手機,在記事本上打出一行字來:他們之中有人身上有道具,有干擾作用,可以讓怪物無法察覺到我們,作用是攜帶道具者身邊一定範圍內。

    等陳溺看完了這行話後,他將之刪除,輸入一段新的內容:上次一起去市場途中發現的,但是目前還不能確定,道具在誰身上。

    從上次修哉借幫樓上那家人的父親收屍一事順手牽羊開始,陳溺對他的看法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觀。

    現在的陳溺比較好奇一點,修哉那天救了他,並把他帶回來,究竟是出於什麼目。

    “咱們都是鄰居,互相照應是應該的。”住在樓上的夫婦中的妻子語氣十分熱切的與蘇溪攀談,她說話聲天生大,讓走在後方的陳溺與修哉也聽得一清二楚,“我這幾天去給住在一樓的那老婆子送飯,也不知道哪個缺德貨,天天往你們家門口丟死鳥,每次我下來都能看到,順手給從樓上扔下去了。”

    蘇溪擡手將頭髮別到耳後,語聲溫婉:“是烏鴉嗎?停在外面的烏鴉越來越多了。”

    與她閒聊的女人:“烏鴉是黑的,丟你們家門前的死鳥都是白的,我摸着還有點兒熱,估計是剛死沒多久。”

    已經有不少人在看到新聞後被逼出了家門,大部分是形單影隻的躲藏在戶外隱蔽的地方,即使有結伴的,也就是兩三個一起行動,像陳溺他們這種敢五人以上抱團走出建築物的隊伍,找不出第二支來。

    因爲有些在意那個女人提到的白鳥屍體,走出居民樓時,陳溺特地留意了一下樓下的花壇,卻連一隻鳥的屍體都沒有看到。

    修哉:“你有沒有感覺外面的怪物好像變少了些?”

    陳溺道:“不是好像,之前經常能看到的人頭氣球和身上長滿眼睛的怪物從剛剛到現在起一個也沒有出現過。”

    雖隊伍裏有個身懷屏蔽器的人在,他們也不敢大搖大擺的走大街,不單單是因爲怕招來其他人的眼紅。

    既然那個人藏着不說,就代表不願意被人發現,陳溺與修哉也很配合演出,只要人和他們在一起就行。

    爲避免到時被波及,遠離屋檐是明智的選擇,街道上的綠化帶裏蹲了不少人。

    其中一些人的打扮看了讓陳溺想發笑,全身武裝手裏拿着自制的武器,一副要大幹一場,和鬼怪拼刺刀的模樣。

    親眼看到那些東西從二十幾層的高樓摔下來還毫髮無傷,陳溺不認爲尋常的攻擊對它們有用。

    還有全身骨化的賭鬼,不僅砍不動,閃避得還快。

    陳溺:“我不想蹲草叢。”

    和那麼多人躲在一起,就意味着不僅要堤防鬼怪,還得防着周圍的人。

    修哉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提議道:“車怎麼樣?車總不算是建築物吧?”

    路上的確是停着不少車,放眼望去,公路上隨處可見半途中吧拋棄的車只,大多是私家車,敞着車門的那些輛車裏,沒一個能裝得下他們這麼些人的。

    蘇溪:“有一輛公交車,被司機扔在華春路口那裏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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