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七十三章道聽
    梁輕幾乎可以肯定,這幾個甘州江湖人,是天機教派來的。

    因爲他們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天機教的標誌——三枚銅錢的紋樣。

    只是這幾個人散佈這些消息的目的是什麼?

    那個領頭的霍爺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雲州出兵不利,是擾亂民心?

    還是如上一次,對付張暖的父親張驥一樣?

    如果那樣的話,則中都的雲昦首當其衝,危矣!

    張驥當年領兵平叛天機教,被誣陷與天機教勾結,纔在平叛將軍的位置上被奪職,全家抄斬,惹得現在的張暖還活在心裏陰影之下。

    今天凌雲又來玩這一套,這個人,心機詭譎,又能號令江湖,又總是神出鬼沒,卻喜歡玩這種陰謀小把戲,讓人感覺不夠光明磊落。

    梁輕深感不齒。

    你想造反你倒是明着來呀,你真是天選之子,你就真刀真槍對面剛,打得贏你就是王。

    堂堂聖子,天機教大師兄,淨玩些雞鳴狗盜的東西,梁輕實在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但是那個標誌天機教的紋樣,卻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像個小魔盒,勾引她去開啓。

    梁輕兩人決定不走了,找了間客棧住下,平城的客棧自是環境好,服務好,高牀軟枕,兩個人住進了三樓天字號房相鄰的兩間。晚飯一過,梁輕就藉口說困了,昨晚沒睡好,要早早洗澡休息了,讓梁遠別打擾她。

    回房等到天黑,梁輕從窗口輕輕飄下,如一片樹葉,落地無聲。

    朝梁遠的屋子看了一眼,黑的,可能已經睡下了。

    月黑無風三更天,多數人都睡了,只有一條燈紅酒綠的街道,梁輕躲在街邊建築物的陰影裏迅速逶迤而去。

    天香苑,正是歌舞昇平、紙醉金迷之時。

    梁輕飛身上了房頂,觀察了片刻,終於找到了一個房間,裏面正是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小美人兒,……”,說話聲正是其中的一位甘州豪客,那位領頭的霍爺。

    梁輕悄悄躲在窗下,細聽之下,竟有女子吟哦之聲。

    這?

    來的不是時候啊,梁輕趕緊躲進旁邊的狹窄過道里。

    這青樓的房間,一間挨着一間,中間間隔的過道也很狹窄,即便在過道里,也是能聽見屋裏的聲音的,梁輕儘量躲得遠一點。

    挺硌腳的?

    卻不想竟然踩到人了。

    那人在梁輕肩膀按了一下,梁輕掄起拳頭就要動武,雙手卻被人抓住,整個人被困在一個懷抱裏,動彈不得。

    “噓,是我!”竟然是梁遠?

    出門沒看黃曆,梁遠竟然也來打探!

    梁輕怪自己太大意了,應該先和梁遠商量的,自己單獨行動,被抓包了。

    這樣回去怎麼解釋?

    不對呀,我解釋什麼呀,看樣子是他先來的!

    可是梁遠又沒說他困了要休息啊,就自己藉口困了早早要休息,卻還出來逛青樓,聽壁腳,這還是稍微理虧。

    梁輕心裏轉了幾個念頭,想着怎麼和梁遠解釋的好。

    梁遠抱着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呼吸也急促起來。

    “?”原來是屋裏的吟哦之聲更大了!

    “切!”梁輕顧不得再想着怎麼和梁遠解釋,她突然造訪花魁房間的事兒了,擡起手捂住梁遠的耳朵。

    “你不許聽!”這是小孩子能聽的麼?

    不料梁遠嘴角一彎,如法炮製,也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這下誰都聽不見了,但是兩個人靠得更緊了,面對着面,各自捂着對方的耳朵,這簡直和抱在一起也沒什麼分別。

    時間久了,身體的觸覺沒有了,但是呼吸可聞,梁遠溫熱的氣息籠罩了梁輕,他身上的皁角香似有還無,撩撥着梁輕的神經,提醒她身邊有個異性。

    這是第一次,梁輕覺得梁遠在她身邊,是一個異性的存在。

    一定是因爲環境氛圍不對!

    梁輕暗自挪動手腳,想要離梁遠遠一點,梁遠卻把她抱得更緊,不讓她動,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房頂有人!”

    這聲音幾乎是貼着耳朵說的,梁輕感覺汗毛都豎了起來。暗罵梁遠,說話不好好說,貼那麼近,你是故意的吧?

    你這是在撩撥我!

    房頂的人到底是誰呢?

    還有第三方聽壁角,這正說明屋裏的人很重要啊!

    捂耳朵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聽聽他們說沒說什麼要緊事。

    梁輕鬆開了梁遠的耳朵,胳膊肘拐了梁遠一下,示意他也鬆開自己的耳朵,但是梁遠卻沒有放了她的意思!

    你自己聽,不讓我聽?

    梁輕心想也好,省的一起聽太尷尬,索性就讓梁遠去聽好了。

    梁輕空下來的手沒處放,就無意識的抓着梁遠領間的盤扣玩,梁遠還捂着她的耳朵,半抱着她,其實兩個人這樣子的姿勢更曖昧……

    梁輕只覺得梁遠的身體輕輕顫慄,彷彿刻意隱忍着什麼。

    呵呵,真是沒見過世面啊,花花世界,光是聽聽聲音就這樣了!

    也不知道那花魁是何等絕色?

    這要是他親自上陣逛青樓,還不得搭上半條命!

    不知過了多久,梁輕的腳都要站麻了,梁遠才鬆開她的耳朵。

    看來屋裏是消停了。

    “紅簫多謝霍爺憐愛,霍爺有大事,紅簫不敢耽擱您。這廂別過,聊贈一方絲帕,是奴親手所繡,來日爺飛黃騰達之時,盼能想起今宵纏綿之歡!還能記得奴家。”

    “哈哈,小美人,這是自然,如此銷魂之夜,爺怎麼能忘記呢!”

    這就要作別了?青樓女子與恩客都是這麼告別的麼?

    多費絲帕呀!

    正主都走了,樑上君子也走了,聽壁腳的兩人撤退,回了客棧。

    梁輕沒想好怎麼解釋她睡到半夜跑出去這件事,但是梁遠也沒問。

    “想不到那個花魁紅簫竟然來了平城!”梁輕感慨了一句,中都王孫爲她千金買笑,蔣勳買了她並沒有動她,想解救她,她又不領情。

    竟然是她換個地方重新開張,邏輯上倒是也算合理,估計在這裏再拍賣一次初夜,能多賺不少呢。

    又問梁遠:“那個霍爺,他到底說了什麼?”

    “他說他是被雲州所派,要去中都解救雲昦!”

    “?!”

    這番說辭,梁輕一個字都不信,這明顯的嫁禍呀,一定是凌雲所派,故意說雲氏所派,混淆視聽,讓南宮氏對雲氏心生猜忌。

    “這是離間計!”

    梁遠看了看梁輕:“我也這麼想的,這一招和當年張驥將軍勾結天機教,全家抄斬案,如出一轍!”

    梁輕問道:“你說這次皇家會上當嗎?”

    “不好說,老皇帝狹隘多疑,太子陰險詭異,怎麼看待此事,就看朝堂博弈了!”

    想不到梁遠對皇室是這樣的看法,但是也的確貼切。

    梁輕擔心起雲昦來:“那雲昦豈不是危險?”

    梁遠倒看的挺透,貌似很閒的說,“武將之家,向來如此,手握重兵,是皇室的依仗,也往往受到忌憚,天高皇帝遠,很多時候他們就是駐地的土皇帝,是保衛家國,還是扯旗造反全在一念之間,而他們的榮辱得失也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不好說,聽天由命吧!”

    “那房頂之人?”

    “想必是南宮氏!”

    梁遠都不說皇室了,直接以南宮說之,語氣裏竟無半點恭敬,可見他的野心也是藏不住了啊!

    梁輕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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