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一百四十九章 辯論
    “法不可廢?不知前朝之法是否適用今日之世?”

    正方的第二位辯手,提到了法律的時效性,反駁的很巧妙,雲昊聞言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一眼。

    大恆雲氏朝廷以來,廢止了不少南宮氏大成朝廷的法。

    改朝換代,新舊更迭,朝服形制和顏色都要和前朝有所區別,何況是法度?

    自然是要改弦更張一番的。

    留下那些公認不可缺少的,廢止一些無關緊要的,填上新朝絕不容忍的……

    “所謂有時,自然是執法之時遇到的特殊事情,君不見尋常百姓若遇到冤屈不平之事,有攔轎喊冤之俗,若依舊不能伸張正義,還可籤萬民書,進中都告御狀,若都一例按法行事,不分是非黑白,不問輕重緩急,墨守成規,一成不變,此類冤屈應該如何洗雪?難道這些人就該蒙受冤獄之苦,甚至無辜枉死?”

    臺下衆多學子都來自民間,有很多人就曾經親見,甚至親受過冤獄之苦,更有人對於那些貪官酷吏深惡痛絕。有冤無處訴,很多時候這是這個世界的現狀,若有人一手遮天,那麼“法不容情”將製造更多更大的冤案。

    臺下學子們議論紛紛,甚至有人開始義憤填膺,抨擊官府和官僚,妄議朝廷之法是否合理。

    梁輕看了眼手中的資料,楚州,李亦常,年二十二,曾就於讀中都書院。

    “法不責衆,當有更多人承受冤屈,那麼說明法非善法,這樣的法亦可廢之。”

    從法律的時效性,到立法的合理性,臺下的議論也開始轉向。

    “兄臺不要一葉障目,指鹿爲馬,混淆黑白,兄臺適才也說是冤獄,既是冤獄就可撥亂反正,縣府有冤去州府,州府有冤去中都,若有冤屈逐級伸冤即可,洗雪冤屈靠的正是明正典刑,難道要靠人情勾連麼?若因一人蒙受冤獄就可以任性妄爲,如此受盡冤屈之人殺人放火可行?私設邢堂可行?揭竿而起可行?”

    反方第二位,一出口就點出了李亦常的偷換概念。

    說話的是一位年輕女子,此刻身着一身學生服,也難掩身姿曼妙,這也太壯觀了!

    瞧瞧臺下那些迷戀的眼神?

    嘖嘖,毫不掩飾的狂熱和佔有慾!

    臺上幾個人就好多了,起碼各個看起來定力十足,沒有給她過多的眼神。

    梁輕不自覺的低頭看看自己,一擡頭竟然撞見凌雲的眼神,後者一臉戲謔之意。

    梁輕一記眼刀射過去,凌雲只覺得有兩道小刀刺向自己的雙眼,太過凌厲,險些就瞎了他的眼。

    這就怒了?

    凌雲摺扇一擺,遮住臉,偷偷樂了一回。

    木梓沅?

    年十八,來自楚州?

    梁輕一個字都不信,不知爲何,她覺得這個名字是假的,首先木這個姓氏,看着就像假的,單木無水,和南王的沐同音不同字,偏偏名字裏又有水。

    記得瀛洲有一條小河叫做沅江的。梁輕腦海裏就直接反映出瀛洲。

    這個梓沅?更像是一個化名。

    和黎遜一樣,黎遜名字爲遜,但是人卻桀驁不馴,也不謙虛。

    梁輕狐疑之際,雲昊去而復返,他是皇帝自然來去自由,旁人沒有過問,他又回到臺上,臺下人對他的身份開始議論。

    “那就是大恆皇帝?”

    “我滴乖乖,原來皇帝真的在!”

    “皇帝適才離開,不知有何要事?”

    “皇帝也要喫喝拉撒,沒準去喫點心了,或者去會美人了!”

    “定是喫點心了,要會美人了纔回來的!”

    雲昊的耳力,臺下的聲響自然能夠感知,他也注意到侃侃而談的木梓沅。

    這女子的丰姿,倒是和梁輕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衆人矚目之下行雲流水,揮灑自如。

    不同的是這女子行止沒有梁輕坦蕩,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是有意爲之,缺乏渾然天成之感,有點東施效顰了,怎能和梁輕比?

    木梓沅見雲昊看向自己,不自覺的又挺了挺胸/脯,雲昊的眼神一縮,有點反胃。

    凌雲捕捉到這點變化,鳳目流轉,又是添了一樂兒!

    梁輕也看明白了,這位木梓沅才女,是衝着這位大恆皇帝陛下來的。

    那就好了,她不用太過關注了,讓她自由發揮就好。

    “若法不責衆是大道,豈不見亂臣賊子拉幫結派,藐視王法,禍亂朝綱,甚至忤逆叛國,謀朝篡位?遠的不說,五年前大成朝廷八皇子造反案,牽連滿朝文武者十中有三,若因犯罪的人多,法不責衆,那就沒有謀逆之罪了,恐怕大成朝廷早幾年就亡了。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區區犯法者衆?”

    想不到木姑娘還是南宮辰楓的粉絲?

    南宮芷駕崩之後,八皇子勾結權臣武將上演逼宮戲碼,被南宮辰楓以雷霆之勢鎮壓,也因此南宮朝廷從風雨飄搖變成了苟延殘喘,說沒有動搖朝廷根基也不妥當。

    但南宮辰楓若不鎮壓,八皇子黨和太子黨分庭抗禮,那南宮氏也是照樣會早亡的。

    木姑娘這樣說並不算錯,只是這木姑娘既然要追隨當今皇帝,爲何要提前朝皇帝呢?

    雲昊的眼神變幻莫測,但是無疑,雲昊開始注意木梓沅。

    她難道不怕雲昊多想?

    木梓沅臉上的表情似乎很得意?

    哦!

    梁輕突然明白了,她這番就是想要引起雲昊的注意,和前邊的黎遜一樣。

    梁輕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讓五兒把大人物的消息偷偷透露出去。

    她本意是讓這些人才和未來東家自由雙向選擇,就像前世畢業招聘會一樣,不讓學子們的報負和才華受到壓制,找不到明主。但是現在看來,人人都想法鑽營,倒是有點黑白莫辨了。

    梁輕心道:你們別忙着打機鋒啊,趕緊的展示才華!

    有侍女奉茶,梁輕接過茶盅,也看清了她的暗號,“山中異動”,梁輕打了手勢“再探”。

    山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雲昊剛纔出去過,或許已經知道了些消息。

    凌雲約她今日進山,梁輕擡頭看了一眼凌雲,他顯然已經知道了消息,朝梁輕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那邊廂,彥廷看辯論很認真,看得無憂無慮。

    他專心盯着說話的人,臺上臺下其他的聲音和動作,他全不在眼裏。

    沐遠?

    依舊面上淡淡的,好像事不關己,梁輕本欲和他通個氣,看他的表情又暗自生氣。

    一臉的海闊天空你是怎麼回事啊?感情你啥都不關心,裝什麼甩手掌櫃,那你來幹嘛來了?

    後面的辯論梁輕想事情,沒有很認真的聽了,第二場毫無懸念的丁隊獲勝,其中劉御釗和木梓沅呼聲最高。

    進入冠軍爭奪的是甲隊和丁隊。

    決賽第二輪第一場,辯論題目,君要臣死臣必死。

    正方甲隊,反方丁隊。

    這題目甚是刁鑽。

    若從辯論來講,怎麼辯都可以,但是在座的評委未來都可能是九州之君,是他們之主。

    反方固然會縮手縮腳,正方也可能有諂媚之嫌,若說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梁輕看了看臺上的兩個老頭,薑還是老的辣呀,既考究辯才又考驗人性。

    關鍵是這題目設置的就很反動啊,南蔡北湯你們一個帝師一個老學究,怎麼着這是要聯手推翻帝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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