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晴天霹靂,讓人頭暈目眩,她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住,而他那微微張開的手臂,最終只是回握成拳,沒有上前扶她一把。
“她”心中一陣酸楚,臉上勉力維持着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呵呵,十里八村,哪個不知道你我從小就定了親,如今你說退親就退親,可讓我怎麼活?”
“呃,我,我也不想,都~,都是父母之命!”男人諾諾而言,配上他高大魁梧的身軀,精緻的五官和眉眼,其實這個聲音很是違和。
梁輕在心裏吶喊,“怎麼竟是這樣一個窩囊廢?”
“你不要傷心,這和你無關!”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她”根本聽不到。
“她”還是淚珠撲簌簌落下來,小臉兒上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慘白得讓梁輕心疼。
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幾經變換,最後變得堅定,似是下了決心:
“好,我成全你!”
“不好,你不要死!”
梁輕伸手去抓,然而什麼也沒抓到……
一陣涼意襲來!
一柄劍,貫穿胸腹。
“你?”
“她”不可置信的,依舊貪戀他的容顏,不想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
然而,他面無表情,同樣高大魁梧的身軀,同樣精緻的眉眼,表情卻無比冷硬:
“這是你欠她的!”
眼前結成一團寒霧,她的睫毛凍住了,她的淚凝結了,“她”眨眼就被封住了,動彈不得。
她心裏吶喊“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
“師傅?”
“師傅?”
梁輕驚起,原來是一夜亂七八糟的夢!
自打荊山探墓歸來,梁輕總是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夢。
一會兒穿越成梁氏女,被負心漢拋棄。
一會兒穿越成天曌帝,被殘忍殺害。
梁輕起初沒有在意,以爲只是最近太忙了,又接觸了當年的一些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模模糊糊的一絲意識而已。
只是這個夢越來越清晰,到今天已經清晰到讓梁輕覺得,就像是自己被殺過一次一樣。
五兒已經掌了燈。
梁輕滿身大汗,索性起身洗澡換了衣服,讓五兒回去睡。
她靜靜的坐在窗前,看外面天光熹微,大地上濁氣蒸騰,黑夜將去,新鮮的空氣將會盪滌一切污穢,當晨光照耀大地,就又是一個晴空萬里。
人是什麼呢?
生命這種東西本就是一個偶然,來去都是偶然,只是有來就必得有去,這又是一個必然。
愛恨情仇,在人類短暫的一生中,有時候也不過是一瞬,甚至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然而有的人卻只因爲某一時某一瞬的刺激,生出了無限的力量。
愛與怨,恨與癡,在人間流淌,經過人的精神力量和肉體力量的加持,甚至能催生出生殺予奪,抑或毀天滅地之能,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了。
紅塵煉心,入道入妄,也不知道那位前輩男士,他生前是如何驚才絕豔,讓兩個女人因爲他而死。從他的武力值來講,倒也擔得起驚才了。
梁氏女是短刀自裁,天曌帝是冰劍被刺。
這兩個女人的死法都這麼一致,甚至還被葬在同一座大墓裏。
只是這鳩佔鵲巢,到底白月光纔是男人心中的“摯愛”吧。
呃,她雖然死了,但是得到了精神上的愛?
——“呵呵”這樣的愛有個p用呢?
一夜怪夢,梁輕身上懶懶的。
幽冥隊有消息上報:“天曌兵法!”
那是個什麼東西?
原來黎遜和木梓沅獻給雲昊的是一本叫做“天曌兵法”的書。
這就是木梓沅從水晶棺中得到的寶物啊!
何謂“天曌兵法”?五兒不得其解。
梁輕卻笑了笑,看來這位穿越前輩看了不少兵書。
前世可沒有“天曌”兵法,但是華夏五千年曆史中,可有不少兵書傳世,只要那位前輩雜學旁收,隨便剽竊那麼幾句,集結成冊,也是夠唬人的。
也終究是唬人罷了!
從孫子兵法誕生之後,歷代名將強兵,有哪個不會拜讀一下,耳熟能詳的?
然而,到戰場上如何?
兵書雖好,可也要會用啊!
你是良將用兵法,自然如虎添翼。
你是弱兵用兵法,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三十六計滾瓜爛熟,到頭來該捱打的,還是會被打的屁滾尿流。
就說天曌帝本人,攜穿越金手指,橫掃天下,一統九州,締造女帝政權,短短六年還是被封印在寒冰球裏,卑微而絕望的死去。
她不是不學無術,她是書看多了,紙上談兵,太理想化了,太烏托邦了。
而那個殺了她的男人,何其殘忍?
從她最後的姿態,可以想見,她卑微的祈求着他的憐惜,甚至張開雙臂要去擁抱他的時候,他將一柄寒冰劍灌穿她的身體,瞬間截斷了她的生機,把她原封不動的封印在寒冰球裏。
能眨眼把一個活人殺死,並保持瞬時姿態封印,必得是以精純內力在一招之內,瞬息完成的,即便是面對一個手無寸鐵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也比登天還難的。
有此等功力的人,當今九州怕是不超過五指之數。
最關鍵的是有這等內力的人,不一定會這個招式,會這個招式的人,不一定有這樣的狠絕心思。
多大仇,多大恨?
梁輕不知道當時天下對天曌帝有如此滔天恨意的有多少人,但是她知道眼前就有一位,水晶棺裏的梁氏女。
梁輕承接了她前世的部分記憶,她死前充滿憤恨,詛咒天曌帝和負心漢下地獄。
甚至無數次的叮囑梁輕這個後來者要爲她復仇。
梁氏女恐怕還不知道,她的“負心漢”已經爲她復了仇了,還把天曌帝的東西當做戰利品送給她了,所以那本“天曌兵書”纔會躺在梁氏女的水晶棺裏,而不是封印在天曌帝的寒冰球裏。
只是不知道,那位天曌帝的“多情郎”,梁氏女的“負心漢”,他這一番作爲又作何解釋了?
他先是爲了權利地位拋棄青梅竹馬的戀人,再是攀高枝追隨天之驕女天曌帝,最後天曌帝這顆硃砂痣成了蚊子血,成了梁氏女這個白月光的祭品。
梁輕倒是有點好奇,這樣一個男人,他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麼樣的?
可能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稀奇了,不知道珍惜了吧。
也許他臨死都不知道,他的白月光詛咒他“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吧。
也許他知道,只是想懺(犯)悔(賤)呢!
那他殺了天曌帝之後又會不會後悔呢?
對這樣的男人,梁輕沒心思解構他的內心世界,也就是一時好奇。
從這座大墓來看,梁氏女獨享水晶棺,天曌帝被封印,難道她的追隨者不知道嗎?
這整座荊山都是天曌帝的墓園,其實整座書院就是天曌帝的守靈人,難道書院不知道?
難道天機教也不知道?
這裏面一定還有古怪,梁輕暫時參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