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儺]清楚小鬼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就算在外面活動活動遛遛彎,時間到了,身體的控制權會被小鬼換回來,那麼應該合理運用這段時間,但他沒想到會看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宿儺]在店裏擺好砧板和食材,撐着頭看宿儺在外面篩選菜。

    他可記得小鬼對咒靈說過:喫人就去死。

    這樣吧。

    就讓你喫人。

    宿儺對[宿儺]在打什麼壞主意一無所知,他壓根就不清楚另一個自己的情況,不過就算知道,估計他也不會在意。

    對宿儺這一個體來說,自己高興與否是唯一的生活指針。

    除此之外全都無所謂。

    衆生平等又俯視衆生。

    殺人也只是單純爲了殺人而殺人,沒什麼別的原因,如果硬要有原因,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是深思熟慮,也許是心情不好,也許是爲了喫飯。

    宿儺拎着精挑細選的食材回到之前的店,好奇地問另一個自己,“你做人嗎?烹飪人是很難的事情,你會嗎?”

    [宿儺]坐到宿儺對面,看了看另一個自己拎着活的還在掙扎的食材,“不會,料理人很難,做成刺身吧,最大程度保留原汁原味。”

    宿儺把新鮮的活的失去舌頭,還在拼命掙扎的食材去掉四肢,洗乾淨擺到砧板上。

    鮮美柔軟的食材喘着粗氣,睜着眼睛極端畏懼地瞪着那個人,他的手慢慢落下來,她嗬嗬嗬地想說什麼,但失去舌頭什麼話也沒辦法說出來,只能驚恐地看,她企圖看另一個人,眼神透露着懇求和希冀,拜託了救救她,求求你救救我,很快一陣劇痛襲來,她的意識陷入黑暗。

    由術式形成的斬擊一刀下去,食材的皮肉分離,宿儺剜掉眼睛,剁掉頭擺到一邊,剖開食材的腹部拿走肝臟、腸子和其他器官,做完這一切他用[宿儺]早準備好的清水清洗砧板上的血跡,又用細紗布輕柔擦拭食材上的水。

    宿儺順着骨沿着肉慢慢切開,去掉粗糙的邊角料,接着他用術式將大塊大塊的肉、肝臟和心臟,片成輕盈的小片裝盤,[宿儺]拿起片好的肉開始握壽司,片完肉的宿儺悠哉悠哉地準備小菜,用青瓜片和蘿蔔絲進行點綴。

    “這個時代很不錯啊,女人和小孩遍地都是。”宿儺做好刺身,坐到[宿儺]對面,看着外面東奔西走逃難的人羣,發出意義不明的感嘆。

    “沒錯沒錯,這個時代很棒。”[宿儺]拿起筷子開始喫人。

    宿儺敲了敲桌子,跟另一個自己吐槽新世界,“千年後的世界好枯燥,全是些弱鬼,但人很多,除此之外也就沒別的了。”

    [宿儺]表示贊同,“可惜可惜。”

    “喂,你需要跟他們講策略嗎?直接碾過去硬上吧。”宿儺對[宿儺]的行爲表示疑惑。

    他不覺得另一個自己會安安分分待在一個地方,要麼是有計劃,要麼是爲了自己開心。

    “話是這樣說沒錯,反正都是羣垃圾......”在[宿儺]看來,人與咒靈皆平等,毫無價值。

    來自其他世界的宿儺喫着人,大氣地說陰間話,“所以你在顧慮什麼,乾脆一起展開領域——”

    “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行。”

    宿儺詫異地看另一個自己,用驚訝的聲音說,“這裏有什麼對我很重要的人嗎?很難相信啊......”

    “你那邊怎麼回事?”[宿儺]沒有直接回答。

    大隻的宿儺靠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刺身,複眼看着[宿儺],“也沒什麼,就是想養盆花而已。”

    [宿儺]興趣缺缺,“沒勁。”

    “沒勁就沒勁吧,不都是那樣麼?無聊死了。”

    “隨便了。”小隻的宿儺也靠在椅子上。

    差不多到時間了,盡情回味吧,臭小子。

    宿儺剛打算說些什麼,另一個自己就直接把桌子掀了。

    搞什麼啊.......

    宿儺赤色的眼睛分外迷茫。

    他還沒喫幾口的飯被另一個自己掀翻了?!

    “你......”

    [宿儺]用相同的術式擋住斬擊,虎杖悠仁的臉上裂出一張嘴,聲音充滿無奈,“你還真是一臉殺氣啊。”

    宿儺收起殺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局面很複雜,“等一下等一下,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身體沒了?!”

    “沒了。”[宿儺]回答。

    宿儺提出第二個問題,“這小鬼是什麼情況?”

    [宿儺]再次用相同的咒力和術式擋住斬擊,“不知道。”

    “那就讓他死,我倒是不知道我有這麼好心。”

    “你在教我做事?”

    “你在反駁我?”

    “反駁你又怎麼樣?”[宿儺]躺在生得領域輕描淡寫。

    “就憑你現在連身體也沒有,”宿儺咧出一個張狂囂張的笑,“也不看看現在的你,真慘啊,簡直慘不忍睹,不僅被困在容器還失去自由。”

    虎杖悠仁無力地攤在地上,腦海裏不斷回憶那個女孩向他求救、想活下去的眼神,內疚、恨和窒息浸泡在苦汁裏像繩子一樣擠壓他的心臟。

    他蜷縮起來,蜷成小小的一團,自己抱着自己,殘酷冰冷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甚至能嚐到口腔裏淡淡的血腥味,血慢慢蓋過瞳孔,視野盡是紅色。

    喫,被嚥下去。

    “嘔——”

    殺人。

    喫人。

    是他的錯。

    如果他沒有放出兩面宿儺。

    快死啊!

    自己去死啊!

    別牽扯其他人!

    快點死啊!

    虎杖悠仁自己抓緊自己,“一個宿儺殺了人,一個宿儺吃了人,是我沒做到......”

    “是我的錯。”

    “極惡、詛咒......”有什麼一直堅持的東西崩塌了。

    宿儺簡直被虎杖悠仁逗笑了,正義善惡這種東西隨意就能捏造,“小鬼,你跟我對峙你就是極善了?”

    虎杖悠仁瞳孔空洞,“那不是由你來決定。”

    要救更多的人,必須要救更多的人,去幫其他人,要走了,要去戰鬥......

    “怎麼?由你來決定?我殺人你就救人?你說我要是把涉谷的人都殺了,你會如何?”

    宿儺並不是在做假設,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之所以開導虎杖悠仁也並不是出於好心,只是單純爲了更好的針對[宿儺]。

    宿儺已經完全明白會變成現在的情況是[宿儺]故意的,你不是看不起這傢伙麼,說實話他也看不起虎杖悠仁,這人真不行,覺悟還不夠,抱着過家家一樣的想法,半吊子的廢物。

    不過這樣不是更好嗎,最討厭的臭小鬼帶着你一起死,不是更讓人愉快嗎?

    好笑死了。

    宿儺近乎暴力地用尖銳直白的話針對虎杖悠仁,“兩面宿儺的容器失控了?容器刻意放出兩面宿儺?接下來呢?”

    “在那些傢伙看來,爲了和平和正義死一兩個無所謂,你左右也不過是個容器,活着還是死了也沒多大用,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雖然人是我殺的,但你是幫兇,就算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誰讓你把那個我吃了,你想幫助他人?拯救更多的人?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

    “現在結束可不行喔,不過是殺人喫人而已,繼續掙扎啊。畏畏縮縮,簡直不成樣子,你就帶着你空白的願望繼續前進吧,反正也沒什麼意義。”

    “怎麼,你的表情好恐怖。”

    “嘛,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你也就那樣了。”

    “加油加油,一定要去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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