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的天空被無盡的黑色籠罩,妖火燃於深不見底的深淵,萬丈深淵的裂谷在地平線上一眼望不到邊,像是隔絕了前往鬼域深處的所有道路。所視之處皆是怨念詛咒,漫山遍野全是屍骨,鬼與鬼在這片土地日夜廝殺相互吞噬,力量在鬼域就是唯一的秩序,除了弱肉強食,沒有任何規則。
宿儺摸着下巴思考深淵,據那些鬼說深淵是最初鬼族誕生的地方。
“裏梅,我們去看看。”
“是。”
裏梅在前面清路,晶瑩剔透的冰清理出一條危險絕倫的路,任何想要接近他們的鬼族皆被術式凍成冰塊。隨着他們越來越靠近深淵,冰的術式等級已經不像最開始僅僅化爲冰塊,骨鳥從天空落下,不小心沾染冰,瞬間化爲齏粉,其餘的骨鳥驚恐地碰撞,鳥叫聲狂暴淒厲。
宿儺發現他們越是往深淵走,鬼的情緒就越狂躁,那麼應該是深淵吸引了鬼,並驅使他們廝殺,同時催化出更強大的存在,也可以說因爲深淵,才形成了鬼域。
生於深淵,死於深淵。
這是在養蠱。
深淵底下肯定有什麼不得了的傢伙吧。
宿儺招呼裏梅繼續往下走,就在他們前行之時,一個黑影從他們身後襲來,和他們之前遇到的鬼不一樣,這個鬼頭上長角,胸前還有兩個頭,他一頭紅髮,青色的皮膚有着金色的紋身,身上穿着破舊的盔甲。
裏梅被宿儺左手抓住後衣領扔出去,宿儺右手格擋,地面因爲巨力凹陷,迸出好幾道裂紋。裏梅輕巧落地,迅速退後拉遠距離,在鬼襲擊的時候,他清晰感受到了死,這不是他能應對的傢伙,不能給宿儺大人添麻煩。
宿儺也知道這個鬼的棘手程度,他嘖一聲,用斬擊瞬間將之分屍。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被分屍的鬼傷口高速癒合,迅速生長出肌肉,原本斷裂的身體瞬間復原。
傷已經痊癒了......
宿儺再次放出斬擊,與先前一樣的結果,先是被他分屍後是快速癒合,與其說癒合不如說再生。鬼重獲生機,比之前更強,宿儺若有所思,針對靈魂給了他一刀,但依然沒有用。
和先前的鬼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被攻擊靈魂也不會停止,身體裏夾雜着無數破碎的意識,簡直就像沒有戰意依靠本能的行屍走肉,雖然沒有特別的手段,但恢復力驚人,硬耗沒有優勢。
“有意思。”
宿儺用複眼瞟了眼裏梅,簡單估算距離,想了一會,他覺得沒必要,除去領域外,擊殺這個鬼還有一種方法,既然沒有完整的意識,那就殺到本能產生畏懼。
鬼神與往常一樣,過着日復一日的生活。廝殺有什麼錯?弱小就被吞食,強者就享受一切,鬼域就是以力量排序一切,除去深淵下的大傢伙,他們可以爲所欲爲。
廝殺、掠奪。
被殺、被蹂-躪。
那是弱者的感覺。
他們無法體會弱者,因爲他們沒有機會成爲弱者。鬼域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養蠱場,新的鬼與老的鬼相互廝殺,一旦哪一方出現動搖就會被另一方毫不留情的撕碎,在鬼域生和死纔是最後的結果。
鬼神一次又一次發出瀕死的尖叫,一次又一次恢復。
怪物!他是怪物!
跑!
我不想死!
這樣下去一定會死!
宿儺對鬼在想什麼一無所知,黑色的血濺得到處都是,宿儺看着地上還在蠕動的碎肉感到驚奇,“這樣還砍不死你?我記得之前已經擊穿了你的心臟,也把你全部碾碎,居然還活着?癒合能力相當驚人啊。”
再次癒合的鬼神畏懼了,他看着面前的惡鬼,不自覺後退半步,結果被突如其來的火焰燒成灰燼。
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本來不應該產生恐懼,恐懼和畏懼是弱者的情緒,無能爲力是弱者的感覺。
強大的癒合能力只能讓身體癒合,精神一旦崩潰,再強的能力也沒辦法使之復原。
已經完全壞掉了。
宿儺想再殺,化爲灰燼也活着的鬼,生命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強。
鬼神看着自己被碾碎,他似乎能感受到曾經被他撕碎、折磨致死的弱鬼是什麼感受。
想死,好想死,不想活着,無助,痛苦,弱小。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只有弱者纔會無能爲力,只有弱者纔會絕望痛苦。
我......是弱者?
“饒了......我吧......求您.....!”
宿儺一愣,有意識?
鬼神趁惡鬼愣神的時候,迅速拉開距離。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弱者纔會苟且偷生。
活着!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真害怕啊!真的不敢再看到他了!
天災!惡鬼!怪物!
但鬼神不敢說出來。
“喂?你跑什麼?你應該感到自信。”宿儺從鬼的身上看到自卑的情緒,他無法理解鬼在想什麼,明明擁有這麼強大的癒合能力,應該以此爲優勢,這個鬼卻想逃跑?
鬼全身的傷口高速癒合,被腰斬的下半身迅速生長出肌肉,他卻一無所知,用手向前爬。
“嗚——!啊啊啊!!!”
“無聊。”宿儺斬斷鬼的頭顱,黑色的血噴濺而出,“裏梅,走了。”
“遵命。”
失去身體的頭顱滾落在地,巨大的身體搖晃着倒在地上,很快又癒合。宿儺走後,被血腥和詛咒吸引來的惡鬼發現了虛弱的鬼神,他們開始進食。
在爭奪掠搶血肉中,新的廝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