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離開了。

    怨恨、仇恨什麼的最有意思了。

    等到下次相遇,他一定會變得更馥郁吧?

    以自我爲中心,那個任性的傢伙一定會遭人嫉恨。

    般若摸摸鬼面,“振袖之靈,他的仇恨很不錯吧?”

    “毀滅吧!毀滅吧!付出代價!”面具裏傳出尖銳的女聲。

    “是啊,以怨報怨,只有復仇才能得到更多快意,他真是相當值得期待。”般若穿過彎曲的街道,出了城。

    現在的他不能陪那傢伙玩,他需要更多怨恨、更多復仇、更多養分,更多更多......

    復仇後的愉快感,一定能讓他得到幸福。

    剛走上百來步,般若停下,看向前方,兩個人類架着車正往這邊走來,認出牛車上的家紋,般若嘆息一聲,換了個方向。

    【麻倉家,麻倉葉王,真是諷刺,京都越來越有趣了。】

    【被背叛是理所當然的事。】

    兩個人牽着牛車慢慢往前走。

    般若在想什麼,麻倉葉王知道。

    他什麼也沒說。

    ......

    麻倉家。

    今天發生了相當多的事。

    先是源氏利刃,再是咒靈,偏偏這種時候麻倉葉王不在。

    麻倉葉王回到麻倉家後,侍女跪坐在障子門外,“葉王大人,家族長老有事找您。”

    “我知道了。”

    族會無非是些權勢和地位的話題,對於家族復興,麻倉葉王沒什麼感覺。

    走進一間屋子,他的眼神掃過麻倉家的老傢伙,安靜地跪坐在主位。

    底下的人小聲說話,家老們的臉色並不好。

    麻倉葉王雖然是和安倍晴明齊名的陰陽師,但行事隨意,爲人傲慢,天天不知道在哪裏,他到底有沒有歸屬感?

    家老們話裏話外就是家族。

    麻倉葉王表面安靜,似乎在傾聽,實際他只感到厭煩。

    他們背後想的都是家族和地位。

    太渺小了。

    “所以?”葉王被籠罩在半明半暗的光裏,底下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平靜的聲音,“咒靈的事,爲什麼不去找五條或者禪院?”

    “這個嘛,因爲他們也被襲擊了......”一個人回答。

    葉王淡淡的笑笑,“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看來那傢伙很有趣。”

    【重點是有趣嗎?】

    【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傲慢,太傲慢了,作爲家族的一員,竟然如此不關心!】

    “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恕我先行告退。”麻倉葉王起身,沒有得到回答,便離開了。

    咒靈和妖怪勾結,看來會是場暴風雨。

    不過按照他們的描述,襲擊他們的是宿儺吧?

    離開族會的麻倉葉王回到自己的居所,拿出半面鏡子。

    溫暖的靈力流入鏡中,沉睡已久的黑鏡醒來,“你有何事?我說了吧?若彼端之鏡得以復原,意味此世走向盡頭。”

    【自欺欺人的世界有何美好?白鏡爲何想要渡衆生往極樂?目光狹隘的世人皆會腐朽,此世乃深淵,何必守護?】

    麻倉葉王坐在庭院,他沒有戴烏帽,坐姿略顯隨意,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影顯得十分柔和,他輕聲說,“這樣不是挺好嗎?人和鬼有什麼區別?最可怕的便是人心,不過終結此世,現在的你還做不到。”

    說到這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破碎的鏡子,“明明不在意世人,卻要擺出在意的樣子,黑鏡你真是矛盾。”

    黑色的小僧被白色的布條遮住眼睛,“並非如此,我只是好奇白鏡的想法,我們的宿命是那般無奈,結局早已註定,只有破碎方能觸碰彼此。”

    “葉王,你的內心久經乾涸,不幸乃是世間常事,不要迷失在無始無終的世界,現世的黑暗深不見底,你聽到的只是滄海一粟。”黑鏡知道葉王擁有靈視,能夠聽到他人的心聲,“此世殘酷,衆生百相,因果輪迴罷了。”

    “因果輪迴嗎......”麻倉葉王的笑容帶着冰冷和厭惡,“不管看多少次都一樣,太渺小了,人心善變,不管是詛咒還是妖怪,那些東西不都寄居在人心嗎?”

    黑色的小僧行了一個佛禮,“神器亦有欲求,何況是在現世中的人,貪、嗔、癡,惡意自人心蔓延,一飲一啄皆因果,葉王你着相了。”

    “此世苦海,人喜自溺,緣起緣滅,皆爲虛妄。”

    葉王對此只是笑笑,“你呢?”

    “你怎麼看?”

    黑鏡的聲音與先前無異,“我已確信,眼目以內惡意滿盈,人類身爲萬物之靈卻目光狹隘,一切都是重蹈覆轍。”

    “遵循陰陽之理,我們的宿命已經開始,我們無法改變結局,只能改變通往結局的方式,可哪怕破碎,我也想再見一次白鏡。”

    相比鏡外的一切,黑鏡更關心另一邊的自己。

    順着預言,黑鏡在鏡子裏窺見了未來。

    重圓後必將遭到異變,這是他們的宿命。

    “因果循環,天命昭顯,故人終聚,放下執念,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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