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都的日常跟鬼域一樣,喫喝玩樂,散步遛彎,沒什麼看得順眼,也沒什麼看不順眼,他只是在僅有他一人的荒原隨性而爲,最後心情好的只有他,不就夠了嗎?
某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宿儺坐在庭院,望着被瘴氣攏繞的京都,喝着早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裏梅說話,更多時候是他在說,裏梅在聽。
“裏梅你看,京都的情況是人爲呢,就算被阻止,到時肯定會再出現,真是空有平安之名。”
裏梅跪坐在宿儺身後,看到宿儺身旁的食物空了,默默添滿。
“宿儺大人想出門散步嗎?”裏梅續完茶問。
相比很久以前,宿儺的性格雖然沒變,但稍微安靜了一點,具體說來,就是處於整天無事可幹,半退休的狀態。
當然,他對待其他存在的態度還是與以前一樣,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無所謂,不管是正義還是規則也無所謂,他不會過多的干預妖怪和陰陽師的矛盾,也不會在咒術師祓除咒靈或者相互咒殺時突然出現救走哪一方,之所以留在這裏,也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暫時享受現世的生活。
一邊沒心沒肺悠閒享受,一邊期待有趣的事發生。
宿儺沒有明確回答裏梅的問題,他突然扯到另一個話題,乍聽有些奇怪和突兀,“京都內大大小小的家族也太多了,裏梅,下次試試做和果子吧,味道如何無所謂,反正不是我喫。”
裏梅不太明白,“是。”
宿儺大人的意思是:送給其他人?
聯合之前說的話,裏梅大概知道宿儺要做什麼。
上午,宿儺出門了。
並不是爲了散步,而是爲了踩點,最近幾天他摸清了京都的基本部署,咒術御三家和陰陽師御三家,以及......兩個大陰陽師。
京都真是熱鬧,有那麼多傢伙在,卻還是烏煙瘴氣。
出門前,裏梅雙手遞上一把傘,“宿儺大人,天色陰沉,可能會下雨。”
宿儺看了一會兒傘,又看了看突然沉下來的天氣,“沒事沒事,雨一時半會下不下來,我很快回來。”
裏梅收好傘,去找製作和果子的普通食材。
在那些瀰漫着哀苦和怨恨的街道,宿儺把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裏,漫無目的地隨意走動。
從城內走到城外,又從城外走到城內。
走的越多,看的越多。
【城內和城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嘛,走向毀滅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無聊,不管怎麼看都很無聊。】
天色說變就變,雨淅淅瀝瀝地落下,接着越下越大,頃刻間化爲傾盆大雨。
宿儺隨意找了個亭子避雨,看着雨中的世界發呆。
很長時間,他都一直注視着眼前的一切,心裏什麼也沒想,單純就是在發呆。
對極度自我的傢伙來說,他看到的都是無意義的東西,世間萬物無外乎因果循環,輪迴更替,週而復始。
發呆發着發着,他困了。
遠處一個穿着狩衣,打着傘的人慢慢走近亭子,就像一個臨時避雨的路人。
看到宿儺處於沒睡醒的狀態,那人遞給宿儺一把傘,誠摯地邀請,“要一起走嗎?”
“只是通過占卜,恰好知道有雨。”麻倉葉王回答。
【實在是無法理解,難爲還進行了占卜。】
“喂,你做了什麼?不說的話殺了你。”宿儺理直氣壯的說,死亡或者殺戮對他來說只是一種生活方式,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違和感。
【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宿儺發現了不對勁,可是具體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麻倉葉王聽見宿儺的心聲,笑了笑,“什麼嘛,原來你知道,我還以爲你會給我一個警告呢,宿儺,你的感覺沒錯,確實有哪裏不對。”
“怎麼,你不用保護那些廢物?”
【和其他陰陽師還真不一樣,結界?不對......如果按照結界來解釋也能解釋通,也對,所以是術?這傢伙對京都展開了一個術?情報不夠,完全看不出是什麼術。】
宿儺紅色的眼睛盯着葉王,【看來他做了什麼吧?】
葉王肯定宿儺的想法,笑着解釋,“你想的都對,我確實對京都使用了術,我們在京都,也不在京都,如果你想殺的話,就殺吧,我們的行爲不會影響到外界。”
“沒勁。”宿儺垮着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這個陰陽師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有夠好笑的。叫、叫什麼來着?麻倉......麻倉好?是麻倉好吧?】
“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專門爲了保護京都才展開那個嗎?”宿儺想來想去,將人類與大陰陽師聯繫在一起,通過錯誤的演算方式得出錯誤的答案。
葉王有些好奇宿儺接下來想做什麼,他糾正宿儺的話,“是也不是,不過我是不會讓你離開這裏的。還有,讀音對了,但我的名字是麻倉葉王。”
“不會讓我離開這裏?真敢說啊,喂,能不能讓雨停下?”
【如果是術,身爲施術者應當可以改變吧?雨是限制條件還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葉王不是很懂宿儺在想什麼,相比結界和雨,更在意術嗎?
鏡中世界的雨停了。
宿儺沒有說話,思考片刻。
考慮到術和結界,他來了精神。
【有意思的術,可以干涉現世?結界?並非是結界,只是跟結界很像。】
【干涉現世,又不影響現世?】
【幻境?跟天域那時很接近。】
【難得看到有趣的東西,對......難得有趣,應該做點什麼,讓我想想怎麼變得更有趣,對了對了,乾脆這樣吧!】
麻倉葉王看見宿儺隨意地結出一個壇荼印,以骸骨爲基座的怪異神龕從宿儺身後浮現。
不同於他們上次交手的小打小鬧,無數的斬擊以宿儺爲中心向周圍擴散。
術式發動,解混合捌,幾百道看不見的斬擊無休止的在這片土地攻擊。
宿儺看都沒看被攪成渣滓的葉王,隨便找了個方向,以他爲中心,兩百米爲半徑,不包括地下,所有的一切被斬擊碾爲齏粉,地面憑空矮了些。
宿儺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既然是術,就存在邊界,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找到邊界,然後打破邊界,按照陰陽術五行相生相剋,應該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