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別墅區位於市郊，雖然地處偏僻，但環境卻是不可多得的清幽。
別墅的後院連着一大片私人的花園和一個小山丘，聽說當年陸老爺子是爲了能享受一下山野樂趣，纔將這後頭的一座山一起包了下來。
顧清和沈行舟到的時候時間還很早，晚宴未開始。客人們大都在別墅的休息室又或是後花園裏，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說或笑。
這種場合，雖然名義上只是私人聚會，但來參加的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彼此之間都有些利益交割，反倒成了絕佳的談生意的場所。
顧清不太喜歡這種假客套的場合，帶着沈行舟和認識的人打完一圈招呼，便徑直去往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此時的人不多，顧清對着他們點頭致意後，便找了位置坐下。
陸氏家的廚子手藝好得遠近聞名，顧清捻了一塊桌邊的茶點，感受到了片刻的饜足。
“喜歡綠豆糕？”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清愣了愣，轉向沈行舟，“嗯，還挺好喫的。”
見沈行舟沒回答，只是盯着那盤綠豆糕發出了疑問的眼神，顧清沒怎麼多想，遞了一塊到他的嘴邊，“嚐嚐？”
沈行舟本在思考這小糕點的魅力何在，冷不丁脣上一冷，冰涼的糕點貼上了他的脣瓣。沈行舟下意識張口，入口便是綿密的酥軟，連帶着一股清香的甜，直鑽入喉嚨深處。
他大概明白顧清爲何這麼喜歡喫它了。
“好喫嗎？”顧清在座椅上用另一隻手撐起胳膊，身體微微前傾，轉過頭去看面前男人的表情。
但不料姿勢變化，顧清舉着糕點的手隨之輕微一動，一瞬間碰上了身旁之人的脣。而沈行舟正想將剩下的糕點喫掉，舌尖向前一卷。
溫熱濡溼的感覺從指尖傳來，兩人皆是一愣。
指尖傳來瞬間的觸感，顧清一下收回遞出去的手，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沈行舟手忙腳亂地接過顧清手裏剩下的糕點，往嘴裏隨意一塞。
氣氛有些許尷尬，顧清直視前方，一想到這尷尬的源頭就是自己，腳底已經扣出了一座城堡。
她眼神在休息室裏到處打量，可就是不看沈行舟，臉上浮現可疑的緋紅，掩飾性得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好喫嗎？”
沈行舟一愣，轉頭看向顧清。
本以爲她會生氣的。
《替身的法則》上有說，嘴脣這種敏感的地方，即使是意外的觸碰，也是他作爲替身的禁忌之處。
更何況是舌頭。
沈行舟有些緊張，正準備道歉的時候，卻是顧清打破了這份沉悶。
他再也顧不得書中那些言之鑿鑿的理論，很是實誠地點頭，“好、好喫的！”
顧清被這像立軍令狀的語氣驚得一抖，轉頭就見着沈行舟嚴肅的表情。
心中那些尷尬的烏雲頓時煙消雲散，顧清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沈行舟的臉上頓時被沾上了綠豆糕的碎屑。
顧清愣了愣，這纔想起自己剛捏過糕點還沒擦手，趕緊抽出一旁的紙巾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沈行舟一頓，將顧清慌亂的手壓下，接過紙巾，將顧清手上沾到的糕點碎屑一點點擦去，“沒關係的。”
紙巾擦過手指帶來摩挲的觸感，顧清側過頭看向沈行舟，只見他身旁的男人垂着頭，眸光傾注在她的手指上。
她聽見他低啞的嗓音，“綠豆糕，我會學着做。”
晚宴即將開始的時候，顧德勝就帶着顧氏的人來了。
助理將休息室的兩人帶到了正廳之中，顧清來不及和沈行舟叮囑幾句，就被顧德勝的祕書支開。
顧德勝早前幾天便讓李浩將一些項目文書傳給顧清讓她早做準備。顧清便明白這個跨國集團感興趣的點很有可能和自己的專業領域有關。
更何況，讓李浩傳達的那幾句話本就有着威脅的成分在裏面，暗暗警告顧清不要因爲私人恩怨在這件事上搞小動作。
顧清冷着臉應下，她本也沒打算搞小動作，要搞就來一票大的。
她環視了一下週圍，顧德勝的確非常重視這次跨國集團的機會，竟然連公司內部的大佬都請動出山了。
不遠處，顧德勝正與一位中年男人交談着，從膚色上便能看出不是華國人。
顧德勝見顧清走近，對着她揮了揮手。
“喬治先生，這是我的大女兒，顧清。”顧德勝笑着給顧清介紹，“小清，這是b集團代表喬治先生。”
顧清從善如流地伸出手，“喬治先生，您好。”
顧德勝看了眼乖順的顧清，很是滿意，看來祕書的敲打起了作用。他信心滿滿地對着喬治道：“喬治先生，您感興趣的那個領域，我的女兒非常擅長，就讓她代替我來給您介紹一下。”
“自然可以，有勞顧小姐了。”
顧清將顧氏這幾年做過的項目一一說明，條理清晰內容完整，她太瞭解顧德勝想要她表現的是什麼，便尤其突出顧氏在市場佔有率和利潤率上的巨大優勢。
顧德勝聽得很滿意，頻頻點頭的動作裏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和十拿九穩的自信。
顧清看着顧德勝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下不爲所動。
顧德勝的想法也不無道理，放眼整個華國，如今有科技實力能接下這筆投資的公司，顧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顧清卻能看出來，喬治先生聽着顧氏的業績卻不是很買賬，只是因爲良好的修養纔沒有打斷顧清的話。
這也便是顧氏這幾年一直停滯不前的原因。
顧欣榮屁事不懂，唯一有用的顧德勝卻故步自封，認爲只要利潤維持在那裏就大功告成了，卻忘記了所屬行業的技術領導性。
相比起利潤，技術的革新卻是能在這個行業長久紅利的主要因素。
顧清繼續在那裏背盈利數據，終於在喬治漸漸不耐的目光中等來了走上前的董事長祕書李浩。
她餘光看向人羣中，只見秦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站在吧檯旁給她比了個慵懶的“ok”的手勢。
走上前的李浩在顧德勝耳邊悄聲道：“董事長，吳總找，可能上次那個項目還能有轉機。”
顧德勝看了一眼顧清，心想着今天這丫頭也還算聽話，沒和他對着來。他暗暗思忖，顧氏的最近幾年的業績一定能讓跨國公司滿意，看樣子這邊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了，就算顧清再搞什麼幺蛾子也來不及。
倒是吳總的那單生意，如果能接下來，利潤率又能上漲一個百分點。
思及此，顧德勝舉杯和喬治先生道了一句“失陪”，便轉身離開了，並帶走了其它的顧氏高層。
見顧德勝徹底不見蹤影，顧清停下了背數據的話語。
果然，喬治先生遺憾地舉起酒杯：“顧小姐，很抱歉。”
“沒關係，”顧清笑着和他碰杯，“顧氏並不是您最佳的選擇，這是我一開始就知道的。”
“能再耽誤您一點時間嗎，我或許能給您一個更好的建議。”